隐在黑暗中的人似乎也觉察出身后有人,她稳稳地坐:“谁?谁在那里!”
小五一个激灵回过神,
眼看着房子就要塌了,所奏琴音犹如:“主子,拖起地上的温。”
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那ว丫头,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狼。警惕道,薄唇轻启:“去相府。”
兰茗飘香的传闻皆因一个伶人而起,传闻说她美若天仙,兀自收敛了心思,赶来的家丁端盆拎桶者不在少,一直带着白羽面具坐在纱帘ຈ后面,身边还有专人保护,甚为神秘。
温玉默默摇头,一股郁结之气忽然涌上心头,怔然道:“我想做强者。”
温玉望着脚边的米汤跟咸菜,顿时有些食不知味,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硬物,那是三日前顾辰暄送给他的簪子。他说,他要随户部ຖ去岭南赈灾;他说,怕赶不回来庆祝她十五岁生辰;他说,等回来,定要亲手用这根簪子为ฦ她挽;他说,等在岭南立了功,便向父亲请求娶她为妻。
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届时也会为成年皇子挑选正妃,顾秋月得知虚云禅师云游归来,便催着温仪上山,一心想让禅师算上一卦,看看自家女儿有没有那个福气,飞上枝头变凤凰。
有时候她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对着他拳打脚踢,骂着他,叫他走,叫他不要可怜自己。顾ุ辰暄总是无奈地摇着头,故作沉重地叹息:“原来我们家阿玉是一只母老虎,这以后可怎么办哟!”
温玉哭着拉扯着丹姑姑的臂膀,看着她为了自己向顾ุ夫人摇尾乞怜,额头也已红了一片,心中更加难受了。她不懂,错得本就不是她,为什么要跪在这里乞求别人的原谅?
从前总听丹姑姑说起娘亲的故事,印象里,她应该是个温柔娴淑的女子,有着一双巧手,能绣出各种好看的花样。如果娘亲还在的话,自己也定能ม像温仪一般,穿上娘亲亲手绣的衣裳。想着想着,心中越甜美。
红红的灯笼挂满了厅堂回廊,柱子上也都缠上了红彩布,前边的院里传来锣鼓的“嚓嚓”声,激烈、喜庆,是温泰兴一早请来的戏班。听说,里面都是乌苏城里一等一的名角儿,全是来庆贺定远侯掌上明珠的六岁生辰。
乌苏,定远侯府。
他一身黑色锦衣,缎面是用金线绣的麟纹,做工尤为精细,身处在侯府多年耳濡目染,自是明白单单这身衣裳就价值不菲,怎么看都是非富即贵。眸光上移,借着月色窥探起他的容颜,光线正好投射在他的鼻梁上,平分着左右侧脸,剑眉星目,棱角分明,鼻梁英挺,一半诡秘一半冷俊。举手投足间皆透着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如此卓绝的男ç子,温玉还是头一次见到。
对于温玉肆无忌惮的目光,男子浑然不觉,兀自撕扯着左肩的衣衫,那里被划开了一个刀口,汩汩鲜血正从里面冒出。一只手并不方便,额头已๐满是密密的细汗,许是牵动了伤口,他眉眼微皱,薄唇轻抿,比先前更加小心翼翼了。
温玉撇了撇嘴,实在看不过眼,轻叹道:“我帮你吧。”虽说口气比先前软上许多,但内心对男子的孤傲依旧不满。
她慢慢撕开周围被血染湿的布料,再细心的擦拭着伤口,又从衣摆处扯了块干净的布条将之紧紧包住。她的动作甚为娴熟,类似的伤她经历过无数次,起先都是丹姑姑帮她处理,后来,她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变得强大,才能ม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男ç子这次出奇的安静,没有阻止也没有反对。他低眸凝视着温玉的一举ะ一动,眼底闪过一丝波澜,不过是一瞬,再一眨眼依旧ງ是万年不动的冷漠。
“你为何不走了?”他瞅了眼已经包好的伤口,凉凉道,这是他主动说的第三句话,不是感谢也没有客套。
温玉挪开了一点,望着他舒展的眉宇,那股凛冽之气也渐渐消เ散,俊逸的容颜在月光下衬得越无邪,这样看去似乎也是位温润男子,只不过那都是表象罢了。
温玉浅笑:“正如你所言,早ຉ就已经走不掉了,那ว么多官兵看见我同你一起,现在出去岂不送死?”
“你倒心中清明。”
淡淡的一句,这算是夸奖么?温玉竟然觉得,从他口中说出这话,是多么难得。
夜越深,月色愈亮,清风送爽,抬头望去时他已然合上了眼眸,倚着桥墩沉沉睡去。温玉起身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左右辗转直到เ下半夜才渐渐入眠。
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集市里的叫卖声不绝如缕。温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朝对面看去,那里只剩一块平整的草垫,是昨晚他坐过的地方,现在已经没有人了。
走了也罢!她利落地拍去身上的尘土,扒开草堆便出了桥墩。
集市里人群熙ກ攘,却总觉得不如往日热闹,时而还能瞥见两ä个小贩凑在一块嘀ถ咕,温玉虽是好奇,但也懒怠去打听,只是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顺着人流一路前行,直到来到城下,看见长长一队等待出城的百姓,才终于明白过来。
城门已经被数个木栅拦住,每个出城的百姓都须经过盘查,就连大门两侧的守卫也比平日里多出一倍。偶有几个ฐ身份不明说不清去向的青年,立马被当做疑犯拉走了,一时间人心惶惶,队伍也开始骚乱ກ起来。
怎么突然戒严了?
温玉紧张地向前张望着,前面乌泱泱的一片,什么也探不明,只听排在前列的大汉同另一位小生闲聊道:“听说是要缉拿什么朝廷重犯,看来还有得等,今天怕是出不了城了。”
白面小生忧愁道:“这可怎么好,我还急着出城办事儿呢!到底是什么重犯如此兴师动众?”
大汉瞧了瞧前头,神情诡秘道:“听说那ว罪犯来头不小,昨夜玄武大街上好大阵仗,朝廷连禁卫军都出动了,愣是没把他擒住,四门戒严å,现在恐怕还在城里。”
白面小生一阵唏嘘,另一好事青年也凑上跟前议论道:“不是什么罪犯,我听说这事儿跟定远侯府有关,昨晚又是大火又是抓人的……”
再往下就是几人无聊的猜测,添油加醋,越说越离谱,连皇上遇刺、宫妃出逃、大臣谋反之说都搬出来了,听得温玉直揉脑แ门儿。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她在那儿!”,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温玉不明所以,对着周围百姓连连摆手,循声望去时却瞥见鹤立在人群中ณ的温泰兴,顿时僵住了动作,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全都散了,瞳孔微张,犹如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