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1）人类最热爱的是自身。你莫名其妙的待着，喷着古龙香水，因为同类掏你的腰包。可惜的是，你只要活下去并且希望要，所有的愿景都不是直接的，你的灵魂也将一同变得麻木起来。这个时候的人就开始痛恨，痛恨一切存在的事物甚至自己้。你不愿离开这个世界，走到哪里身上穿着，并且为此变换出许多的花样。地狱的大门虽然敞开着，你不想下去；天堂的大门紧ู闭着，你呆呆的望着苍穹，心想，天堂高处不胜寒；地狱里最起码还有温暖，于是就徘徊在温暖的边缘哪怕失落下去再也不能回来。这个轮盘是你的同类在围着地球转了一圈后，知道地球是圆的然后才明出来的。其实中国人七千年前就知道地球是圆的了，方方的只是社ุ会结构，也就是赶集的那个地方。天圆地方那ว是后人的胡说，全不知道祖先的意思。圆周率都是中ณ国人先现的，祖先早ຉ就知道这个ฐ圆，里面的智慧深了去了。2）东方的智慧也早ຉ就知道赌博，在这个地球上哪一种文明都不如东方แ人知道博戏的早。东方的哲人也早就在教诲后人不要沉溺其中ณ，可偏偏这世界各地的赌场上沉溺其中ณ的却是东方人居多。谁也没有这个圆聪明，圆周率是无限不循环小数，这里头的变化大了去了。兴许你能ม赢个几次，可是你若想站在上面的十字架上看到เ小球每一次运动的落点，那是徒劳的，也是永远办不到เ的，因为人类的大脑แ还没有进化到那个程度。赵之光好像不信这个，一年前他来莫斯ั科的时候不过是个学艺术的研究生。皮肤白皙十指纤纤戴着金丝镜框的眼镜，长长的披肩代表着对艺术的理解。一次偶尔的涉足赌场，令赌场里的所有赌客以及开赌场的经理人都刮ุ了目，几乎就要使赌场关门。3๑）这家名叫格瓦纳的赌场刚开业不久，为了招徕顾客在门口停了一辆崭新的宝马车，另外设了十二万美元现金的高额奖。赵之ใ光偶尔的进来凭着身上仅有的一百美元，用了不到เ一个小时的时间在轮盘台前把十二万美元和那辆宝马车赢到了名下，那就是机运的眷顾ุ。当时台面上堆的筹码有齐胸高，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游戏观看这场酣战。赌场打色球的侍应生两三个ฐ回合就一换，最后经理出来同他握手言和，并当即付给他十二万美元现金和宝马车钥๓匙，再加台面上所有筹码的面值现金，这一下令所有参赌的国人兴奋了许久。等过了半个月以后，人们再见到赵之光时他还是那ว个样，只不过所有赢的钱又都输了回去包括那辆宝马车，他只幸福的感觉了瞬间。当赢了以后他想，这个赌场应该换人的，老板应该是他，他能ม把整个赌场全部赢下来，可结果是最后把口袋翻了出来，里面再也没有了一个子儿。北京人洪新志和张强弄了一大批货，卖完以后换得十多万美元现钞到赌场去开戒，现场目睹了赵之ใ光的鸿运。在他又输净以后主动要赞助他，让他再现神奇。赵之光不负众望又一举赢得七万美元，这两次的豪赢迅在莫斯科的其他赌场传开。许多中国人纷纷到格瓦纳来玩儿，认为这里是一个印钞票的地方。格瓦纳再也没有推出奖金设赌的游戏，可生意却大大的红火了，几乎所有的有此爱好的中ณ国人都光顾过那里，有些人就成了常客。赵之ใ光替洪新志赢了七万美元后，自己้留了三万，那二人要了四万。没有多久所有这一些又都顺进去了，洪新志和张强的货款也都顺进去了。赵之光再也不去学什么เ艺术，他认为这就是艺术，是灵魂的艺术，是艺术的灵魂。格瓦纳的经理看到他一个子儿也没有了，可是格瓦纳的生意却让中国人给弄了个热火朝天，就对赵之光特别的关照ั，每天给他二百的筹码让他玩儿，赢了拿走输了再给。其他赌客最多也就是四十的筹码，有的甚至要不出来。赵之光制ๆ造过赌场的神话，开赌场的当然不会亏待他。4）像李跃飞、潘玉仁这样的玩家，赌场除管饭外偶尔也给个小钱让他们玩，因为毕竟是泡了一年多了。赵之ใ光就是格瓦纳的广告，抑或是这本身就是人造的圈套。至于洪新志和张强则回不了故乡了，也只有侨居在卡西诺，因为那些货是扎来的，债主整天等在家里要债哪。赵之光依旧是每天守着一台无人玩的轮盘，坐在那里不同别人讲话。用中ณ指和食指触摸着轮盘上部圆球运动旋转的凹槽，呆呆的出神。轮盘整体是橡木做的，中心底部是轴承，转动起来那声音象新的自行车的飞轮，欻一下，让你有一种愉悦的感觉。任何人打色子，色球随着轮盘的转动没有过两分钟三十秒的，也就是说你再怎么用力也得在特定的时间内落入号码槽，到底是落哪一个ฐ却是谁也说了不算的。他白天找个地方睡觉晚上到这里来耍，他是这里的名流。没有人过他的成绩，最高的也就是赢个ฐ两到三万。轮盘赌的玩儿家在这一张台面上只要有一个ฐ人的筹码上了万，其他的玩家就会都自动的停止了下注成为观者，也就是开始看热闹，情绪就是这样被激的。5）凌晨一点到两ä点在赌客们昏昏然的时候，小演出厅里开始上演脱衣舞。几乎无人观看，只有那些初到莫斯ั科的人才去观看。五个舞女卖劲的跳，倒让许多公务团的人开了眼界，因为不收费。球类的运动的抛物线形成一个特定的轨迹，像足球的射门、篮球的投篮、乒乓球的旋转所有这些视觉美好，都是划ฐ着圆的向前运动的。轮盘里的色球三百六十度的旋转，你用你一生的智慧能在里头看到什么？所有的人都想把结果问出来，答案是或然的、无可奈何的，只有说必然性通过偶然性为自己้开辟道路。李跃飞认为这次是零到五、八、，十系列ต的对穿，下次必定蹦到一、九、七系列，可结果还是回零。于是不看那个圆周的运动，只看最后落码时轮盘边体和圆球碰撞的轨迹。6）人生在这个ฐ圆轨的运动中，机运也在这个圆轨的运动中ณ，说不定下一个落码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但是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你的聪明使然。开始的时候是为着财，可是弄着弄着就和数字斗ç争起来。然后你再计算概率，你不想想概率分析不是纯数字的，有许多人文的因素在里面。你财的欲望，以及你持币的承受能ม力和你的身体状况。你那个意识就像色球落码前一样乱蹦乱跳，永远不可能ม按照一定的轨迹固定在一个ฐ点上。因为那ว个冰冷的小球不是人，你的意识也不是你自己所能ม左右的。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来的时候你感谢谁，去的时候你痛恨谁？这一切你永远也计算不出来。人类是不是按照自身存在的意志向前推进呢，那个ฐ结果又是什么？小球在运动着的时候，你的意识也在跟着它动，当小球落码时你的意识就稍停顿ู一下。然后往回运动迅的检索ิ你刚才的成功和失误，这时兴奋和后悔的成分一起在你的意识里翻腾。你押了边就后悔没有单点张，反之你单点一下落码在临号，你又后悔没有点那个，抑或是没押边。你批判着自己的失误鼓励着自己้的成功，两种意识的结果都是愉悦。但是任何愉悦都没能ม使你忘记那个最初ม到这里来到动机----ๅ--ๅ赢，更多的赢钱。7）脱衣舞在跳着，这个时候谁也不想在女人面前充英雄。那ว个轮盘也杀灭了你原始的欲求，更激起了你为了吃一口能活下去而挣扎的兽性。你需要生存并为着生存而拼杀着，你变卖自己้的所有以及所能找到的每一粒黄金，让它们继续为ฦ你的需要去赴汤蹈火。李跃飞来的时候是为公司看着货的，只是偶尔到卡西诺去，输赢也不过百十美元，他觉得那都是自己的工资无所谓。有一天来了美女，更大的欲望在心中ณ澎湃着，街上跑着的奔驰是能ม在高公路上直接驶向天堂的。明天拿二百来一博，后天一千，大后天索性连货物带货款统统全押上，这些去了以后就再也没回来。他想赢回来把货款补上，然后再也不玩儿这东西，可是赵公元帅把这个ฐ门给他关上了。公司把他告上了法庭，他知道百八十万跑这里来追不值当，追款的那个费用几个来回就能过损失的。不就是不能ม回去了吗，暂时在这里待着，早晚一天能赢个大的，然后去美国去加拿大再也不回东方了。到五大湖边买处宅子看着夕阳颐养天年，怎么เ不是一辈子，可是那个小球就是不往自己看好的地方落。他真想把这个ฐ小球抓起来砸碎看看这个ฐ苍白的玩意儿里到底是什么？那ว不是别的，那是他的灵魂，他的寄托和希冀。8๖）他除了身体和视觉的运动再加上满身的债务什么都没有了，他也不再想那个曾经给他带来过人生的家，那ว里的门户已另立了。他唯一憧憬的是花花绿绿的美元和由此而转化成的通往天堂的门票，那个小球每一次落下的哒哒声都是在叩响天堂大门的回音。地狱是不用敲门的，早就张开了大口正准备吞噬一切怀着美好愿望的红男绿女。那些人在那里旋转着、愉快的舞蹈着、痛恨着并自豪着、诅咒着，然后义แ无反顾ุ的披着一张人皮把自己的灵魂交给魔鬼，跳将下去看看周围，大家原来都是如此的，于是得到เ了安慰。赌场又给了他四十个筹码，面值是八十美元，这让李跃飞再一次看到了曙光。这是喷薄欲出的红日，是躁动于母腹的婴儿。他耐心的等待着，谨慎的选择着，这精神已经改造到了赤诚的地步。一切都变得无所谓，只有这一点就是他拯救世界的开始，也是世界对他的拯救。他两只手共同把这些筹码拿起站在了台面的中央，向右看看盘然后扫视一下面前的码位犹豫着、思考着。9）轮盘里所有数字的色彩都是红黑，只有零是绿的。初始是片绿色，十之前单数是红色，十之ใ后单数是黑色，十八之后单数又是红色，二十八之后单数又是黑色。到底是哪一个呢？十五，黑乎乎的那是自己้的初恋，十九红彤彤的那ว是自己的初ม夜，二十五这一年结的婚红红的------ๅ。到底是哪一个呢？选择大区里的二十五吧。两只手都抓着筹码，一个中ณ心两个基本点图个喜庆押上吧。小球哒哒哒的结束了蹦跳落码了，是靠着零位置的右边二十六。押黑得赢了，押双得赢了，押后区得赢了，筹码落定一把通杀。“唉，还是五、八、十零位的对穿，我早ຉ就觉得是，偏偏想个二十五结婚干么เ，真蠢真蠢。”李跃飞心里埋怨着自己。这一会儿又使他想起了和自己้一个桌上吃过好几年饭的女人，圆圆的碗上粘着米粒白白的，他用筷子一下就把米粒拨到了嘴里。中国人有不浪ฐ费的美德，可是这个白乎乎ๆ的饭团怎么落到了黑处，这个浪费太大了，他想问问桌对面的女人是谁掉的这个大饭粒。再仔细看看，那不是和自己原先一桌吃饭的女人，而是个金碧眼欧洲血统的洋人。他心里又嘀ถ咕着，怪不得浪费粮食呢，原来你这个地方冷，根本不出稻谷，我说怎么拿着俺不当回事。他伸手想抓起那个ฐ静止的色球来放到嘴里嚼嚼咽下去，这么大个ฐ米粒不能ม就这样瞎了。1o）维特尔伸手挡住了他，他还待要分辨什么เ旁้边有人说：睏傻了就赶紧ู回去睡吧。他长吁了一口气，揉揉涩的眼皮挺挺腰，呼吸已经感觉到了胸闷。演出厅里《西班牙斗牛曲》的正响着，他摇晃着身子走进了演出厅。脱衣舞女正摇动着裙袂卖劲的跳着，随着音乐节奏的变换，舞女身上的装ณ饰物也一点点的没有了。包厢里坐着三三两两的几个醒脑แ的人。他看着那个皮肤白皙满头披肩黑的舞女扭动着身躯从舞台上舞下来，瘦瘦的有些骨感，眼神里往外放着捉摸不定的光。他想起了易楚丹，那ว是他曾经有过的情。眼里也是放着这样的光。那时候他正风光着、前程似锦着，他带球带到เ门跟前，易楚丹把球门挡住了（英国谚语说，女人守身，叫挡住了球门）。他随着快节奏的音乐่轰鸣又渐渐恢复了清醒，看看眼前这个舞者分明是易楚丹在跳，这时的球门没有把守可是又不能ม射门。刚ธ才那ว个球落错了地方，使他也只有干看得分了。那舞者脸上带着嘲弄，眼神里流露出不屑，让李跃飞的心里一阵阵的痛。她爸爸知道他女儿在这里跳吗？好些男人在盯着看，是那些兜里没了钞ๆ票的人。可是心中依旧燃烧着欲火，盼望着下一个球落在自己感觉的那个ฐ位置。让我快活的射一次，李跃飞又想，这些观者和自己有同样的要求，想到此有些伤着自尊。最好让易楚丹ล赶紧的穿上衣服，你要不连自己最后的那点虚荣也没有了。那ว舞者继续跳着，在他眼前踢着腿，这让他感觉有些愤怒。妈的，你就这样嘲笑我的口袋。他不想再看下去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全让这个舞者踢腿劈叉的卖弄给踹没了。他后悔当初ม易楚丹刹那的闪开球门时，自己不能临门一脚，几次的失误让她今天肆无忌惮的不穿衣服，在自己้的眼前当着那么多的人跳起来，并且还是那ว样的张扬。11）李跃飞想起了咋咋呼呼狗屁不懂的马明，揣着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装ณ着聪明，恐怕早晚也是自己้这一路的。那ว去年临来莫斯ั科时在证券公司碰上的顾及贵，听说做着小买卖又炒着股票，不知道现在实到什么样了。看他也没有下注的意思，像是来观光的。和马明在一块也强不到哪里去，你看马明那模样，事事想装第一，顾及贵就是有点能耐也瞎了。真是世界大了，林子里的鸟看不明白。去他妈的，自己现在还不着调呢还替人家瞎想。又叹气自己学了四五年的企业管理，到现在连自己也管不住了。弄得个ฐ流离失所，真真的是太不公平，和潘玉仁辈成了一个ฐ档次。整天在这里吃嗟来食，莫说易楚丹瞧不起了，是个ฐ人也瞧不起啊。想想都有想过去的心，可是到เ底心里不平衡，咽这口气也觉得冤哪。色球啊、色球你落在我那ว号码里一次吧，让我也高兴一回，我不能ม就这样完了。我还得去澳大利亚去美国，还得去拉斯维加斯，继续战斗。他心里难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