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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茅岭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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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1 / 1)
还比如,避重就轻。"ิ搞出感情就没意思了"。我们向负责接见的干部提及&#x,却也不时传达出一些信息,道德与价值的观念、法则。比如,由书๰刊,她们常常说:人家这样恳求,怎么好意思呢?

劳教,

后来,劝那女孩不要和小青年搞,总是能ม够绕过重要的事实去。在她们的世界里,使我们窥见到她们的那一个世界,当她们。报纸及学校里的教育所代替的法则。观念不相同的。她们生活在一个公认的合法的世界之外,她们是如何抵达彼处的呢?那,但从她们的谈话中ณ,那女孩说,那天,他砰地撞开门,一手扬着一本护照,一边说:台湾叔叔来了,台湾叔叔来了。我心里就很反感。你台湾叔叔有什么稀奇,也๣要按规矩来,回去!我们又问他妹妹是什么เ案情,她便找来卡片给我们看,她曾经在工ื读学校,由于向一个ฐ医学院的伊朗留学生卖淫。这一次进来也是由á于卖淫,主要是同华亭路一个ฐ商贩。这商贩的姓名使我眼熟,我记得在好几张卡片上都有这个ฐ名字。那女孩就告诉我,那都是同案犯,这一起淫乱牵进来的人有好几个。这商贩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眼前出现了炎炎烈日底下,人声鼎沸热火朝大的华亭路。

从此,我们每天傍晚都要问一问,她的那位大男孩有没有来探望,每天下午都有农民的拖拉机送来探望的家属,却没有那ว个青年,直到我们走后。

这位民管行动举止要比其他劳教自如轻松得多,熟ງ门熟ງ路的,引我们上了二楼会议室,她身体结实丰满,一双黑漆漆的杏眼,长得极端正。穿一件普通的白衬衫和一条瘦瘦的长裤ไ,脚下是浅帮平底的皮鞋,通体上下虽朴素却有点摩登。一边的短挽在耳后,另一边却垂落下来,遮住半张脸຀,她的眼睛就从头后边热辣辣地看着我们。她生于一九๡六一年,在一美容厅工作,有一个三岁的女儿,丈夫开一爿兼卖猪肉的饭馆,为了做生意,她结交了形形色色的人物,时常往返于上海与广州间。事情的爆是由于一件款项上的纠纷,引起了公安部门的注意,最后以卖淫定处。在许多男ç友中,她真正深恋的是一位开三黄鸡店的男人,她说他长得很好看。当然她丈夫也不错,很有男ç人味,并且精明强干,生意做得如火如荼,而他有些柔弱,对人体贴,他的妻子对他却并不好,本来夫妇俩开一三黄鸡店应当同心协力,可他妻子总是出去打麻将,店堂里的事死人不管,她便总去帮助她,她说她非常想他。我问道:他究竟是怎样的好看呢?只见有很大的泪珠从她垂耳的后滴落下来,她悄声说:他不是一般的好看,我们一起沉默了许久ื,过一会儿,我问她做"民管"的生活是不是要轻松一些。她立即说,并不是那样,虽然很多人都这么以为。"民管"要给大家打水,送饭,有时候,大家加班加得太晚,她也要去帮忙。现在的活儿实在是太紧了,从早ຉ做到เ晚,还要欠指标,一旦欠了下来,就没有补上的希๶望,只会越欠越多,像欠高利贷一样。加班加到深夜,洗了澡睡下,不多久就要起床操练,还要读书๰。有时候,干部有矛盾也会在"民管"身上出气。比如有一次,队长要她去工场叫一个ฐ劳教,她去叫,工ื场的干部不放人,反训斥她,她是一路哭着回来的。在这里的日子实在难过,乱哄哄的,只想早ຉ点出去,她不明白为什么เ有些人要大吵大闹,弄得扣分扣分多了要延长劳教期,她也曾扣过一次分,因为在被窝里修眉毛,被人告了——她微笑了一下——扣分之后她哭了很久,从此再没被扣分,总是加分。她大天想着出去的日子,在这里,这么เ大的人被人管,多么难过!我们问她,她来这里后,丈夫态度怎样。她说还好,有探亲的条子他总是来,寄包裹,买衣服——在上海时穿的衣服怎么能ม穿到เ这里来呢?那是不能在这里穿的——说到这里,她朝我打量了一下,极微妙地笑了一笑。过去的丰ถ富多彩的日子似又回到了眼前,照耀了她目下暗淡的情景。

早晨,在招待所食堂吃了饭,就去路口等着上车。原先,一个星期才有一次接送,使干警们很不方便。往往她们的丈夫是在另一个劳改或劳教大队工作,一周也仅能来回一次,孩于就无຀人照ั管了。在白茅岭农场,主要的职业只有一个:干警。现在,女劳教大队每天早晚接送,有一辆专门的大客车,开车的是一个ฐ卷头的小伙子。七点半时准时开车,沿途会停几次,有去枫树林小学读书的孩子搭车,他们下车时便齐声喊道:"谢谢爷叔!"ิ我注意到他们说的是上海ร话,将"叔叔"说成"爷叔",虽然,上海对他们是个ฐ遥远而陌生的城市。在一九五三年从上海来到此地,披荆斩棘开创น农场的垦荒者,当是他们的祖๢父甚至曾祖吧。

太阳落下了,远处的丘陵好像用极细的墨笔描画似的,十分清晰,我们开始想家。柏树在尘土弥漫的后窗外隐没,被夕阳映得通红,燃烧一般,又立即熄灭了。

最后一天到了。很多人来问我们对白茅岭的印象,因不忍使人失望,我们说了又说,事后却想不起我们究竟说了些什么เ。

早ຉ上十点钟左右,去宣城的车开动了。那ว女孩穿了豆沙色的上衣和淡黄的短裙,去宣城精神๰病研究所做鉴定了。我看见队长整理她的材料时,还准备了一副锃亮的手铐ຖ,队长很熟练地检查着手铐ຖ的开关,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手铐出嚓嚓的响声。那ว女孩是背对着我走向汽车的,我看不清她的手有没有被铐上,望了那ว车一溜烟地开上土路,卷起一尾尘土,心里沉甸甸的,不知该希望她是精神๰病好,还是不是精神๰病好。各中队的院落里传来整齐的歌声,下午要举行歌咏比赛了。队长和劳教都非常认真,这情景唤回了我们对集体和荣誉的记忆,好像时光倒流,我们已๐经将这些淡忘了多久了?它曾经那样强烈地激动过我们的少年和青年时代。我们从歌声中走过大院,来到黑板报前。

各中ณ队都辟以专栏,有一些诗歌,一些感想式的散文。这一期的文章大都是谈不久前,组织一部分表现突出的劳教去场部观看一个ฐ外地歌舞团演出的情景。其中有一小则散文诗,写的是一盆花在一个雨天里被遗忘在窗台上凋谢的事,文字流畅优美。同伴对我说:像你的风格,于是我们就非常渴望见一见这个作者。

人们说她在生病,刚从场部医院回来,队长派人去叫她,不一会儿,人就到了。她使我们都大吃了一惊,她是那ว样粗壮威武的一个ฐ人,剪了一个ฐ男式的头,我甚至怀疑ທ她也是一个"A角"ิ,可是人们说不是。她说话的声音极低,暗哑,口气也很硬,脸上倒是和颜๨悦色,很好奇地打量我们,我们问那篇散文是不是她的作品,她说她只是从某本书上抄来的,这里的黑板报是允许抄的,我们先是扫兴,后又想:抄也๣需要才能ม的,第一,她必须读书๰,第二,她选择抄哪一篇也๣须有思想,就好了些,问她是不是很爱读书。她说是的,她养病,不能干别的,就看书,在她床头堆了有许多书๰,《三国演义แ》,《水浒传》什么的。我们又问她得的是什么病,她说是一种"ิ副伤寒",很严重,住院一个ฐ多月,现在出院了,依然不能劳动,不能吃稍硬的食物,需要营养,可是她没有钱,家里不肯给她寄钱,她的哥哥是一家街道厂的厂长,非常要强,有她这样的妹妹实在是丢了脸,也与她断绝了来往,她给他写信却从来收不到回信,她母亲是听她哥哥的。提起她丈夫,她则咬牙切齿。她丈夫是摆西瓜摊的,那一年夏天,她现他有了一个相好,有一日,她遇见了这个ฐ女人,就与她打将起来。一路厮打到西瓜摊前,她操起西瓜刀就要杀她丈夫,幸好被人拦下。从此,她便也去找相好的,她想:你能找,我也能ม找,而且找的比他多,事情就这样开始了。后来,回到上海后,我们找到她的婆家,希๶望他们能ม说服儿子寄给她一点钱。她的公公是一个老工人的模样,很善说话,与我们谈了很多,表示不会不负责任。这是一个ฐ真正的工人家庭,三代在铁ກ路上做事,儿子却辞职做了买卖。房子是那种较早些年造的工房,面积不小,却很零乱,家人都显出一副长年劳作辛苦的模样。大床上却翻腾着一个特别白胖的男孩,与这家中ณ的一切都十分不协调的,有一种贵族๣气息,我们说,这是你的孙子还是外孙,他回答说为人带养的孩子。老夫妇将我们送出来时,很恼火又很委屈他说:人家做那事指卖淫都是往家里拿迸东西,只有我们家的这人,是往外拿东西,把孩子的童车卖了,缝纫机也卖了,你说世上有这种买卖吗?我们哑然。

我们采访的最后一名劳教是被人们认为最无຀可救药的一个,我们看了她的一些材料é。劳教大队所拥有的材料不多,只一份简历表和本人写的认识、检查,案卷全存档于原公安局,她的材料é较多,都是检查,所犯的错误只有一种:同性恋,她扮演的是"ิB角"。夜深人静时,钻到"A๥角"ิ的床上,然后被急于立功的劳教举报。她写检查己้是家常便饭,并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无赖腔调,她写道:像我们这种人,到了春天,就要毛病,是没有办法的事。然后便兴味盎然地描绘其过程,无一细节遗漏。队长们对她没有信心。她永远不会洗手不干,她只能吃这碗肮脏ู的饭,区别只在于,事情不要泄漏,一旦ຆ失足,她就再到白茅岭来。唯一的一线希๶望是:结婚,可是又会有哪个男人要这样的女人?反过来说,又有哪一个男ç人能够使这样的女人满足?她是那样地贪得无厌,欲望无边。她已经是个"ิ烂货"啦,人们说。事情是怎样开的头呢?在她和姐姐幼年时,父母就离了婚,她跟父亲,姐姐跟继父,父亲奸污了她,她逃到เ母亲处,不久又被继父奸污,姐姐的遭遇也是同样的。后来,她们长大了,她在上海进了厂。她姐姐在外地有了工ื作,结了婚,丈夫虐待她,感情极坏,姐姐便有了一个ฐ相好,两人谋害了她的丈夫,双双入狱,她先是判处死缓,因表现优异,连连减刑。在此同时,妹妹已成了一名暗娼,几经劳教,每一回解教,第一件事就是去南京探望姐姐。不久ื前๩,她们的母亲去世了,这世界ศ上就只剩下她们姐妹俩。与她谈话的过程中,她总是在哭,眼泪流了满脸,她的皮肤有一种石灰似的苍白,身体看上去很瘦弱。她提到母亲哭,提到姐姐也哭,后又提到เ了父亲,她说她从没有过父亲,她从来不叫她父亲为父亲,她两个父亲全是不是人的父亲,我们问道:为什么那ว样恨父亲?她说,他们总是打我和姐姐,那年我才十一岁,他用煤球炉出灰的铁钩打我,把我脑袋打出一个洞,他每次都要把我打得出血……我们不禁不寒而栗,无຀法去想象日日຅毒打女儿的父亲在黑夜里摸到女儿床上去的情景,望了她蜷在一角,扶着床架恸哭的样子,我们难免又要去想象在漆黑的夜里,她是怎样钻进同性的床上去……她很孱弱的身体,究竟经历了多少个残酷与肮脏的黑夜啊!最后的采访使我们心情沉重,我们送她回中ณ队,安慰她说,出去之后,好好地找一个人过日຅子。她说,她曾有过一个男人,对她很好,可是那是个苏北人,她就拒绝了他。我说,苏北人有什么เ不好?你不应该考虑是不是苏北人的问题。她笑了起来,在她二十多岁的脸庞上,已经有了粗糙的皱纹。明知道我们这一段对话全是在说谎,全是假话,这话安慰不了她,那个苏北人的事迹无຀疑也是编造的,可是这样说了彼此心里都好过了一些似的。在这个女人的生涯中,再不会有真实的长久的快乐่了。她使我们感到那样地无຀望,一个人的快乐是怎样失去的呢?失去之后还能ม再来吗?

歌咏比赛是最后一个故事了。

各中队列队进场,干警们穿了全套警服。两规定歌曲,两自选歌曲,由干警们打分,如同电视里的歌赛规则一样: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得分为——各中队依次上场,穿了各中队自己规定的衣装ณ,个个精神饱满,态度严å肃,歌声很整齐,使人们想起少先队员的队日。表现尤其出色的是三中ณ队,平时使队长们最头痛的"二进宫"中队,穿了一色白衣白裙ำ,在一位红衣红裙的女孩指挥下,齐声歌唱,情绪十分激越。她们的分数遥遥领先,得了第一名。宣布的时刻,三中队爆出热烈的掌声,那红衣女孩上台领奖时,竟流下了眼泪。而其余的中队都十分沮丧,脸上流露着不屑的神情。会后,就有最末一名的二中队队长跑到大队部查分,说评得不公,并且,有一种流言开始流传,那就是三中ณ队评为第一名,是因为队长们鼓励她们,让她们早日຅改造完毕。而这一切,却都使人们变得天真和纯洁了,无຀论是干部还是劳教。

歌咏比赛结束了,劳教们进了工场继续做活。干部们下班回家了,汽车在路上颠簸,落日在后窗上冉冉下沉,女孩们长久地快乐地议论着歌咏比赛的事情,这给队长们带来的快乐是和带给劳教们同样多的。我感动地想道:在这里尚保留着一片圣洁的土地,一九五三年,那一批负了十字架的革命者从热闹的上海,来到เ了偏僻荒芜的丘陵,披荆斩棘,建立了一个新的世界。他们以他们那虽然受挫却依然虔诚的信念牢牢卫护着一支朗朗的行进着的队列歌曲。他们三十年来,几乎一直过着类似供给制的生活,一个五岁的孩子第一次进上海,望着沿街的商店,惊异他说道:上海有那ว么เ多的供应站啊!甚至三十年来,们还能完好地保留着上海的口音,而没有被四下包围着的皖南口音异化,再甚至还稍稍地、隐隐地保存了一些上海人对外地人的小偏见。它给人与世隔绝的感觉,而这些女人们却带着上海最阴暗的角落里的故事,来到เ这土地上。她们来了两ä年或三年,就走了,再回到上海去创造新的故事,又有一批女人带了最近的奇异而丑陋的故事来到เ这里。这些故事好像水从河床里流淌似的绵绵不断,从这里流去,留แ下了永远的河床。

在那初次来到的暴热的晚上,有一位队长对我说: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做这一些,有没有意义。她的脸隐在幽暗的灯影里,看上去有些软弱。我鼓励她道:"我觉得很有意义,你们的劳动使一些人变好了。"ิ她微笑着看着我们:"你们相信吗?""ิ我想,我是相信的。"ิ因为ฦ那是初来的日຅子,我这样回答。"有时候送了一个人走,很快又接了她进来,这样的时候,我就不相信了。"ิ她忧伤地转过脸຀,沉默了很久ื。她的父亲是最早ຉ来到白茅岭的公安干部,那都是一些带了错误,怀了赎罪心情来到此地的开垦者。她又想说她父亲的事情,张张嘴又打消了念头,算了。过了一会儿,她转回眼睛,说:在这里,有一点好处。什么好处?我问,在这里,面对了劳教和犯人,你会觉得你比他们都强,都胜利,你的心里就平衡了。我心里奇异地感动了一下,我想,她是将我当成了朋友,才对我说了这样深刻而诚实的心情。那一个ฐ夜晚,是令人难忘的,月亮很炎热地悬在空中,四下里都是昆虫的歌唱。

白茅岭的采访应当到此结束了,可是过后又有一些小事,也是值得记录的。

第一件事是我的同伴宗福先牢牢记着那个淮海路上的女孩的案子,想为ฦ她的申诉提供帮助,她绝望的神情使我们耿耿于怀。他通过一些朋友关系在公安分局找到了她的案卷,卷中所记录的材料是惊人的,无法为她开脱,她对我们说了谎,效果还相当成功。这使我们对白茅岭得来的所有故事起了疑心,想到我们也许是虔诚而感动地一个接一个一共听了十几位女人的谎言,便觉得事情十分滑稽,却也难免十分沮丧ç。

第二件事是我们受托去看望一位一年前解教的女孩,她回到上海后遇到种种挫折,受人歧视,她曾先后来过两封信给过去的队长,前封信说:我如不是想到队长你,我就又要进去了!后封信说:假如我又做了坏事,队长你一定要原谅我,我实在太难了。我们十分周折地在一个菜市๦场后面嘈杂拥挤的平房里找到了她,递给她我们的名片,说如有什么困难,可来找我们。她瞥了一眼名片,说:你们是作家,作家就只能ม写几篇文章,登在报刊上,便完了,你们帮不了我什么เ的。我说我们愿意试一试。她打量了我一下,又说:"ิ你们是幸福的人,不像我们,我们只有去买好看衣服,穿在身上,自己就觉得很幸福。你们以后不要再到我们这里来了,你们如经常来这种地方,会变得残酷的。"当我们说话的时候,总有许多人从门里走出来看我们,粗野地流露出好奇心来。在这些前后挨得很近,以至长年照不进阳光的房子里,有些什么样的生计呢?我们一无所知,我们只觉得罪恶离这里很近,只在咫尺之间。犯罪在这里,是日຅常的事情,就好像是处在两个世界的边缘,稍一失足,便堕入了另一个世界里。离开她家,我们上了汽车,红绿灯在路上闪耀。

白茅岭的故事就这样过去了,有时候我会想:也许我会在街上、电影院里、音乐茶座上,或者某地的宾馆里,又遇上我们所采访过的劳教们,她们将穿了全新的服装,以完全不同的姿态出现在我们面前๩,她们也许会认不出我们或者装ณ作认不出我们,我们又将对她们说些什么呢?我编织着这种意外相遇的故事,我笔记本上还记录着她们出所的日຅子和家庭地址,甚至想过去看看她们中ณ的某人,可是这些念头转瞬即逝,我想我是没有权利在上海去打扰她们的,对于她们,白茅岭已๐是过去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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