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么早，在她那睡眼惺忪的眼里，这间沐浴在灯光下的房间看起来仍与往日一样舒适，
圣诞节。尽管椅子表面，这里与刊登在杂志封面上的那些漂亮的未婚女子公寓大不相同。她睡在自己้渥太华大街的豪华的蒂法尼大楼。她总是首先跌坐在那ว张铺着软绒垫的大睡椅上。由于没有摸到鞋，打亮了电灯。
这张大睡椅搬进这来之后，又按米莉的爱好用绿色的装饰布重新包了一下，并在两ä侧配上了两把扶手椅。这对椅子是她在外地的一次拍卖中买下的。米莉知道，她匆忙地在睡衣裤外罩上。她一直在想将来找人为这对椅子做两只秋色的擦光印花布套。这两ä只套子将与公寓内呈暖蘑菇色的墙壁和室内的木建部分十分协调。这所公寓是她在一个周末邀来了几个ฐ朋友共进便饭后哄着他们帮她一起粉刷的。
在起居室的另一端有一把旧ງ摇椅，这是一把令她产生荒谬的感慨的椅子，因为在她的孩提时代，她就时常坐在这把椅子上，摇晃着，幻想着。在这把摇椅旁的一张压型皮革面的咖啡桌上放着一台电话，而这张咖啡桌是她花了令人咋舌的高价买来的。
米莉坐在摇椅上，拾起了电话听筒，开始摇动着。电话是杰姆斯·豪登打来的。
“早晨好，米莉，”总理生气勃勃地问候道。“我想11点钟开一个内阁的防务委员会会议。”他并未为自己这么早就打来电话而说几句抱歉的话，米莉也并未希望他会那样做。她早ຉ已适应了她的雇主的这一早起习惯。
“上午11点？”米莉用那ว只空闲的手将那件睡袍紧ู紧地裹在了身上。由于昨晚睡前她将一扇窗户开了点缝，所以此时屋内很冷。
“是的，”豪登说道。
“这会引起一些人的抱怨的，”米莉向他提出。“今天是圣诞除夕。”
“我怎么เ竟把这事给忘了。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不允许延缓。”
她挂断电å话后，看了看摆在电话机旁้边的一只小型皮制旅行钟上的时间，并极力克制ๆ着自己没有重新回到เ床上。她关好了那扇微开的窗户，来到小厨房，把咖啡壶放到เ了炉子上，然后返身回到起居室，打开了便携式收音机。当6๔点30่分的新า闻广播播出总理即将举行会谈的正式公告时，咖啡已经要开了。
半小时后，米莉仍穿着她那套睡衣裤，但脚上已๐穿上了那ว双旧鹿皮软拖鞋。她开始向5位委员家中挂电å话。
她首先往外交部长家中去电话。阿瑟·莱克星敦高兴地接了电话。“没问题，米莉，我这一夜就开了好几个ฐ会，再多一个或少一个有什么关系？随便问一下，你是否听到เ了公告？”
“听到了，”米莉说道“电台刚刚播出了。”
“想到华盛顿去一趟吗？”
米莉说道：“可我在旅途中所能看到的只是打字机的键盘。”
“你应该和我一块走走，”莱克星敦说道。“我从来不用打字机那玩艺。我所有的讲话都是写在香烟盒背面的。”
米莉说道：“你的讲话听起来比大多数不是写在烟盒上的讲话要强。”
“那是因为ฦ我从来就无忧无虑。”外交部长暗自轻声笑着说。“因为我首先明确，无论我说些什么都不会使时局进一步恶化。”
她笑了起来。
“我现在该走了，”莱克星敦说道“这是我们家的一件大事，我要与孩子们共进早餐。他们想看看自从上次我回家到现在，我都有哪些变化。”
她笑了笑，不知道莱克星敦家今天的早餐吃些什么。或许近乎ๆ是全家喧闹？多年前曾是她丈夫的秘书的苏珊·莱克星敦是个ฐ众所周知的不称职的管家，但当部ຖ长回到เ渥太华的家中他们一起做事的时候，他们家看上去总是那样和睦。想到苏珊·莱克星敦，米莉又联想起了有人告诉过她的话：不同的秘书有不同的归宿；一些人丢了工作结了婚，另一些年华已๐逝孑然一身却仍忙于工作。她想到เ，到目前为止我是各兼有之ใ。我并不老，但也不曾结婚。
当然，如果她的命运不是那ว么紧密地与豪登联系在一起的话，她早就结婚了…
十几年前，豪登还仅仅是后座议员席上的一名普通下院议员，但他很有力量，在党内的地位不断提高。那时，他那年轻的兼职秘书米莉就已经轻率地，情愿地爱上了他。她盼望着每一天的到来，盼望着靠近他给她带来的愉快。当时她只有20่多岁，第一次离开她的家乡多伦多，而渥太华又是一个充满生机和令人兴奋的世界。
当杰姆斯·豪登窥探出了她内心的秘密并在一天晚上第一次与她做爱时，渥太华的世界ศ就显得更加生机勃勃了。即使到现在，10年过去了，她对那次做爱仍记忆犹新：暮色初降，她正在豪登的议会办公室里将信件分类，这时他悄悄地走了进来。他一言未发，反身门上了门，然后走过来扳过米莉的肩膀，两ä人面面相对。他们俩都知道与豪登共用一个办公室的那ว个议员当天不在渥太华。
他热切地吻着她，她炽热地响应着，毫无做作，毫无保留แ。后来，他将她抱到เ了屋里的那张长条皮沙发上。她苏醒了的，突然迸发出来的情欲，和丝毫不想矜持的狂热甚至使她自己้也惊诧不已。
从此开始的一段时间成为米莉一生中，包括在此之ใ前和之后的任何时期都难以比拟的快乐时光。日复一日，周复一周，他们臆造借口，分秒必争地频繁幽会…有时他们不得不为幽会而与工作环境斗智斗ç技巧，而有时似乎生活和爱情都在与他们作对。
米莉对杰姆斯·豪登爱得如醉如痴，也爱得很苦。豪登对她的感情如何她说不清楚，不过豪登经常说他们的感情是相等的。但她不愿意去猜疑，她宁愿心怀感激地接受此时此地的境遇所带给她的欢乐。她深知在不久ื的将来，总有一天，或者是豪登夫妇的婚姻，或者是豪登与她自己的私通总会走到不能后退的地步。对于这一可能的结局，她仍抱有一线希望，只是这种希望是那ว样的渺茫，几乎是一厢情愿。然而，大约在他们的私通持续了一年后，有一段时间这一希望的可能性似乎增强了。
那ว是在即将召开党的全国大会选举ะ领导人的前夕。一天晚上豪登对她说：“我正在考虑退出政界，并要求与玛格丽特离婚。”在突然的兴奋之余，米莉问道，那个将要决定是豪登还是哈维·沃伦德将成为ฦ党的领袖的大会呢？那个职位是他们俩都梦寐以求的。
“是的，”他沉思着用手捋着他那只鹰钩๗鼻子，面色忧郁地说道“这点我已经考虑过了。如果哈维获胜，我就退出政界。”
她密切地注视着会议的进展情况，她不敢想象她希冀着的结局：沃伦德获胜。因为ฦ如果沃伦德获胜的话，她自己的前途就有了保证。反之ใ，如果沃伦德被击败，而杰姆斯·豪登获胜，那ว么她的这段风流韵事命中ณ注定地要收场了。一位不久就要当选为总理的党的领袖的私生活应该是无懈可击的，不应有一丝一毫的丑闻。
在第一天的会议结束时，形势对沃伦德有利。但后来，出于某种米莉永远也无法搞明的原因，哈维·沃伦德退出了竞选，豪登获胜了。
一个星期后，在他们第一次做爱的那间办公室里，他们两人之间的罗曼史结束了。
“米莉，亲爱的，这事不得不这么办。”杰姆斯ั·豪登说道“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米莉想回答说办法还是有的，但她知道这只能ม是浪费时间和精力。杰姆斯ั·豪登正青云直上，自从他被选为ฦ党的领ๆ袖后的一个星期以来，他一直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中，即使在现在，尽管他的情绪是那样的真诚，但在这背后却隐藏着某种不耐烦的迹象，好象要赶走过去的一切，以便迎接未来。
“米莉，你能继续在这待下去吗？”他问道。
“不能，”她答道“我觉得我做不到。”
他似乎ๆ很理解地点了点头：“我没有理由á责备你，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她说道。但6个月后她还是改变主意了。她在百慕大渡了假，然后找了一份新的工作，但它使她十分厌烦。于是她又回来了，并且留了下来，再也没有离开。起初，她的回归是很艰难的。一种“本来可能会怎样”的想法时时萦绕在她的脑แ海中。但悲哀和偷偷地流下的眼泪从未恶化到对豪登的冷漠。相反，这种爱却转化为对他的无限忠诚。
有时米莉想知道玛格丽特是否已经察觉出她丈夫与他的女秘书一年来炽热的恋情；女人对这种事情是很敏感的，而男人却迟钝得多。但即使玛格丽特知道了，她在当时和在那ว之后缄口如瓶，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明智。
此时，米莉的思绪收了回来，她又打了第二个电å话。
这个电话是打给斯图尔特·考斯顿的。他妻子昏昏睡地接了电å话，告诉她说财政部ຖ长正在洗澡。米莉请她传个口信，她照办了。一会儿，米莉听到斯图尔特喊道：“告诉米莉，我按时到เ会。”
接着她又打电话给国部ຖ长艾德里安·内斯比森。电å话起初ม没人接，等了几分钟后，她听到老内斯比森拖着脚走到เ电å话机旁。她把开会的事通知了他，他屈从地答道：“弗里德曼小姐，如果那是总理的意思的话，那我就不得不到了。我应该说这个会开得太不是时候了，本应该等到假期后再开。”
米莉对此深表赞同，但她深知艾德里安·内斯ั比森是否出席上午的会议，对将在会上做出决议没有任何影响。同时她还知道，杰姆斯·豪登计划在新的一年内撤换几名阁员，其中包括现任的国防部长。而对这一点内斯比森还一无所知。
米莉想，事到如今，人们很难回忆起内斯比森将军曾是个全国著名的英雄。他是一名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ณ屡建功勋的传奇式的将军，如果说他的想象力不够丰ถ富的话，那么他的鲁莽和勇猛则ท是闻名的。他曾率领ๆ一支装甲部队击溃了纳粹的装甲部ຖ队。据说当时他站在一辆敞篷吉普车上，他的私人军号手则坐在后座上吹着军号。象上许多受人爱戴的将军那ว样，内斯ั比森深受他部下的爱戴。
但战后，已经解甲归田à的内斯比森本来绝不可能再有什么เ作为，但由于杰姆斯·豪登想选个有一定的知名度，但在行政管理上却很无力的人安插在国防部ຖ长的职位上，才使他复出政界。豪登的目的在于使人认为ฦ他起用了一个强硬的国防部长，但实际上是他豪登本人紧紧ู控制着国防事务。
他的这一打算如愿以偿——有时简直太尽人意了。事实证明，艾德里安·内斯比森这个豪侠人物在导弹和核武器的时代完全无能为力，只好顺从地毫无任何异议地执行着给他的指示。可悲的是，他不能时时掌握住他的下属们的言论。最近，他给报界ศ和公众留下的印象是一个ฐ疲惫不堪，历经折磨的老顽固。
与老内斯比森谈话使米莉感到เ很压抑，她斟满了一杯咖啡，进到เ了盥洗室中，想先梳洗一下再打剩ທ余的那ว两个电话，梳洗完毕，她没有立即返回起居室，而是在日光灯下对着盥洗室中的那面长方形镜子端详着自己。镜子中ณ的她是一个身材修长，依旧很有魅力的女子。如果你措辞不算太苛刻๑的话，应该说还算年轻丰腴；她挑剔地想到只是臀部有点过于丰满。但她的体态很好，有着一付精满、漂亮的脸庞，高高的有着古典美的脸颊，时常需用镊子修整的浓密的眉毛。一对闪亮的、灰蓝色的大眼睛，笔直的鼻翼有些宽大的鼻子矗立在丰满的，有性感的双唇上方。她那头深棕色的秀发修剪得很短，米莉审视着它，考虑着是否又该修剪ຘ了。她不喜欢出入高级美发厅，只喜欢将头发洗净，打卷，做成蓬ศ松的发型。只是这样做需要将头发仔细地剪好，并且需要极频๗繁地剪头。
短发有一大优点，就是你可以用手拢，米莉就时常这样做。杰姆斯ั·豪登也喜欢这样做，就象他喜欢米莉现在仍穿着的那ว件黄色的旧衬衣一样。此时，米莉第20่次想到要尽快把它处理掉。
回到起居室，她打剩下的那两ä个电话。一个是打给国防生产部长卢西恩·珀劳尔特。他对于米莉这么早就打来电å话显然有些不满，米莉也以恰到好处的官腔回敬了他。后来她对自己的态度感到有些歉意。她记起有人曾说过在清晨脾气不好的权利是人的第6๔自由，而且这个ฐ珀劳尔特平时对她够礼貌的了，更何况他还是加拿大法语区的领袖呢。
最后那个电话是打给枢密院秘书兼一切内阁会议上的法律程序议员，道格拉斯·马丁的。米莉对于马丁要比对其他人尊敬些。部长们可以撤换，可枢密院的秘书却是高级的文职人员。他同样以冷漠闻名。以前，米莉每次与他说话时，他都仿佛没有意识到米莉的存在。但今天他却一反常态，令人沮丧ç地喋喋不休。
“我想这个会开得时间不会短。可能要一直开到เ圣诞节吧。”
“这不足为ฦ奇，先生，”米莉说。接着她又用不太肯定的语气说“但如果那样的话，我总可以出去为ฦ大家买点火鸡三明治的。”
马丁哼了一声，然后又出人意料é地接着说了下去。“我需要的不是三明治，弗里德曼小姐。我需要某种别ี的工作，以便不时地过点家庭生活。”
事后，米莉回味了一下：难道醒悟也能ม传染吗？难道显贵的马丁先生也要加入另一些高级文职人员的行列，辞去政府公职，就职于薪水优厚的企业界ศ？这一问题使她联想到了自己。现在是辞职的时候吗？现在不辞职以后会不会为时太晚了呢？
4个ฐ小时后，当参加内阁防务会议的成员陆续来到国会总理办公室时，米莉仍在思考着辞职的问题。她穿着一套做工ื考究的灰西装，外罩一件宽大的短外套，在门口迎接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