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于淑贤走过，好像还有胡青原，现在还叫她耳热心慌。
走前他和，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杨柳当兵在部队是做卫生护理的？对书并不感兴趣？那ว可冤枉死了！就这一钻，竟把她的魂儿钻丢了。现在摸摸胸口，尤其分手前那ว个小插曲。胡青原在大学学的是中文，她几乎ๆ想都没想就鬼使神差ๆ地跟来了。
他从杨柳寝室逃出来，在屋里只待了一小会，就觉得闹心。打灯看书进蚊子，闭灯躺床上睡不着，干脆锁门下楼出来溜达溜达。三转两转就转到这里。树木长得真好，矮的很壮，高的很粗，细的很长……也许有七八年、十多年、二十来年或三十来年的树龄了吧。虽然晚上，也给人一种茂盛葱郁的感觉。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家乡，回到เ了自由自在的山峦峡谷。他很惬意，很开心，随意地走着，转着。很快就觉得寂寞而无聊了，一个人来这里干啥？孤零零地在这黑暗的树丛里犯啥傻呢？一时间竟想到了阴谋和暗杀，就有些胆怯和害怕。又怀着侥幸和希冀，也许……也许什么，你和人家才认识几天？相互间有多少来往和了解？你来人家就得来这儿吗？事先连个约定或暗示都没有……也许……万一……即使一个人，在这待一会也很好的。
逛商店是女同志的专长，也是她们的嗜好。小小的丘山县城，除了一个大百货，再就是一家家临街的小货摊。所谓二百货、三百货，又是什么เ秋林商场、百乐门大商行啥的，只是一个ฐ个憋憋屈屈的小商铺，有的只能和别家搭伙成店。商品基本上千篇一律，大同小异。她俩却饶有兴趣地走了这家走那ว家，争争讲讲，讨价还价，一副十足的买家派头。往往争讲十家也达不成一个协议，但每一家都看得认真，每一家都争讲得口干舌燥。其实主角只有方แ大姐一人，杨柳只随从似的跟在一边，至多轻声细语地提一点建议，多数时候就应声附和了。胡青原始终不前不后地跟着，近了不是，远了不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身上像有无数的毛虫刺痒着。方大姐却不依不饶，常常大呼小叫地喊他过去，“小胡，试试这个！有啥不好意思的，买东西就是挑挑拣拣，争争讲讲，百货遇百客嘛，这个ฐ不行看那个，要不摆这么多商品干啥？咱也不是不给钱呢！”胡青原就像一个不愿出头的小孩子硬给推到了台面上，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地挨过去，脸和脖子一块红起来。
他们的寝室相互挨着，中间只隔了一道砖墙。胡青原瞅都不敢朝那边瞅。在寝室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好像有一双秋思绵绵的大眼睛正瞅他呢。
许志和和于淑贤都笑了。胡青原也尴尬地笑了。
许志和也把脸转向一边。
女儿显然给爸爸报了消息，前后不到十几分钟，乔๒老师就回来了。他热情地为客人让坐、倒茶，只有许志和一人会吸烟，可还是挨个儿重新า让了一遍。说到计划生育，乔老师回答得很干脆，“志和和淑贤没啥说的，论起来还有亲戚，小胡同志可能比我小几岁，也都上上下下的年纪，你刚来，对我还不太了解，放心好了，我们不已๐经有两个ฐ女孩儿了么，其实早想开了，还是中央说得对，男女都一样，啥年月了，我看女孩子更好些，知道疼爱父母，我们这两ä个女孩别ี的不说……”他看看胡青原有些焦急的样子，很快把话拉回来，“这个老二本不想要了，可是不怎么就怀上了……小胡是县里人，别见笑呀，但是你们放心，你们别说来了，就是不来，过几天我也要领ๆ她去乡卫生院做下来的。”
于淑贤有些尴尬，瞥一眼像只虾窝在那里的二扁屁，似乎放弃了最后的希望，把精力用在炕上一个长得很胖、腰围更粗的三十多岁的女人身上。话还没说，脸就红了，“金芝呀，这回看来挺严å，听马村长说，他媳妇明天也要到乡里做人流呢，李务荣媳妇也让我给她找车去做结扎，韩德夏老婆……”
“谁差事儿谁是这么大个儿的！”
马岩东也伸了伸舌头，不再做声。
大个子好像不愿听他絮叨，就横空斩ล断了柴松的话，“小胡，以后你就叫他柴主ว任，或柴大官人都行，得好好溜着，办公室主ว任外加司机，计生委的半边天……”
想不到还真出事了，并给胡青原后来的工ื作带来很大麻烦。
乔老师到底有文化，明白人。一看大吵吵那么别也没别过去，二话没说，主ว动找到村领ๆ导，“姚â书记，你看看哪天有车，把我爱人的人流做了。”
姚书记一高兴从炕上跳下地，“现在就有车！”又挠了挠脑袋，“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ຉ我就给你派车，行不？”根据以往的经验，当时分析乔晓东媳妇就是个难题。看来，啥事都不能拿固定眼光看人呀。
因为事情很顺，就没引起注意。第二天一早姚â书记因为有事，就派于淑贤陪着。胡青原和许志和也来了。乔老师因为有课，说有县、乡、村三级领ๆ导陪着他就放心了，他去还赶不上人家呢。
初秋早上的阳光，清新、干爽而又富有朝气。胡青原和许志和几个人坐在大马车上，心情都很晴朗。看着淡黄色的原野，一天天成熟ງ的庄稼，胡青原自觉不自觉地就小声哼唱起来，“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斗志昂扬……”他一唱，许志和也跟着唱，于淑贤也积极响应。一时间车上歌声一片。车老板不会唱歌，就把大鞭子甩得啪啪山响，大马车颤悠悠地走在山间的沙土路上，出清晰的沙沙声。深绿色的苞米已经甩出了细长的嫩棒棒；灰白色的高粱肚子越鼓越大，眼看就要四分五裂，呼之欲出了；谷子穗儿才露出一个嫩绿色的小脑แ袋，愣冲冲地看着蓝蓝的天空……胡青原有时甚至天真地想，人啥时候能像这可爱的庄稼，在阳光、土地和农人们的精心呵护下，尽情地育、生长，一天天地成熟，该有多好！有时不经意地瞥一眼乔老师媳妇，倒让他不解和疑惑，这女人真怪，眼看要做人流了，还是不愠不怒、不喜不忧的样子，要换一般女人，不哭天抹泪，起码把脸皱成个干核桃样，这是常见的事。听说她的父母也是教师，虽然她只初中毕业，但受家庭的影响很深，在村里与村人们很少交往，也很少闹矛盾，暴喜暴怒的情况在她身上很少出现。所以今天的情况也就自然而然了，至于是不是很有心计，或者怀有什么เ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可没有去想。他们都还年轻，只要心情一好，人间美好的事情在他们心里往往总要占着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