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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残游记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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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九转成丹破壁飞 七年返本归家坐(1 / 1)
”德夫人道,炕上有个小炕几儿,同你不一样,是罢,小小声音问道:”逸云说,他们爷儿们听不着,“留แ客是有的?”逸云道:“有什么不行的?您爱怎么说都行。

说着三人关门&#:“我瞧您没有留,我看青云、紫云他们姐妹三,德夫人同环,大约他们都常留客罢?“:咱们胡说行,也不能ม常留แ,究竟庙里比不得住家,总有点忌讳。”德夫人又问:“你别怪我,ษ?”逸云笑说:“您何以见得我没有留过客呢?”德夫人说:“我那么想,然则你留过客吗?”逸云道:“却真没留过客。”德夫人说:“你见了标致的爷们,你爱不爱呢?”逸云说:“那有不爱的呢!”德夫人说:“既ຂ爱怎么不同他亲近呢?”逸云笑吟吟的说道:“这话说起来很长。您想一个女孩儿家长到十六七岁的时候,什么เ都知道了,又在我们这个庙里,当的是应酬客人的差ๆ使。若是疤麻歪嘴๨呢,自不必说;但是有一二分姿色,搽粉抹胭å脂,穿两件新衣裳,客人见了自然人人喜欢,少不得甜言蜜语的灌两句。我们也少不得对人家瞧瞧,朝人家笑笑,人家就说我们飞眼传情了,少不得更亲近点,这时候您想,倘若是个平常人倒也没啥,倘若是个ฐ品貌又好,言语又有情意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自然而然的那个ฐ心就到了这人身上了。可是咱们究竟是女孩儿家,一半是害羞,一半是害怕,断不能像那天津人的话,‘三言两语成夫妻’,毕竟得避忌点儿。

当时只见外边来了两个ฐ人,一个安了六双杯箸,一个人托着盘子,取出八个菜碟,两把酒壶,放在桌上。青云立起身来说:“太太老爷们请坐罢。”德慧生道:“怎样坐呢?”德夫人道:“你们二位坐东边,我们姐儿俩坐西边,我们对着这月洞窗儿,好看景致。下面两个ฐ坐位,自然是他们俩的主ว位了。”说完大家依次坐下,青云持壶斟ต了一遍酒。逸云道:“天气寒,您多用一杯罢,越往上走越冷哩!”德夫人说:“是的,当真我们喝一杯罢。”

老残道:“你说得甚是,我也是这么想。当初ม曾经问过黄龙子,他说道:‘你说我名字俗,我也知道俗,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雅,雅有怎么好处?卢杞、秦桧名字并不俗;张献忠、李自成名字不但不俗,“献忠”二字可称纯臣,“自成”二字可配圣贤。然则可能ม因他名字好就算他是好人呢?老子《道德经》说:“世人皆有有,我独愚且鄙。”鄙还不俗吗?所以我辈大半愚鄙,不像你们名士,把个“俗”字当做毒药,把个“雅”字当做珍宝。推到极处,不过想借此讨人家的尊敬。要知这个念头,倒比我们的名字,实在俗得多呢。我们当日,原不是拿这个当名字用。因为ฦ我是己巳年生的,看龙子是乙๗巳年生的,赤龙子是丁巳年生的,当年朋友随便呼唤着顽ื儿,不知不觉日຅子久了,人家也这么เ呼唤。难道好不答应人家么เ?譬如你叫老残,有这么一个ฐ老年的残废人,有什么可贵?又有什么雅致处?只不过也๣是被人叫开了,随便答应罢了。怕不是呼牛应牛,呼马应马的道理吗?’”德慧生道:“这话也实在说得有理。佛经说人不可以着相,我们总算着了雅相,是要输他一筹哩?”

夫此如梦五十年间,可惊,可喜,可歌,可泣之事,既不能忘;而此五十年间之梦,亦未尝不有可惊,可喜,可歌,可泣之ใ事,亦同此而不忘也。同此而不忘,世间于是乎有《老残游记续集》

又想,这是我的过虑,人家未必这么เ利害,又想就算他下了这个毒手,我也有法制他。什么เ法子呢?我先同牛马商议,等有了眉目,我推说我还得跟父母商议,不忙作定,然后把三爷请来,光把没有钱๥不能办的苦处告诉他,再把为他才用这忍垢纳污的主意说给他,请他下个决断ษ。他说办得好,以后他无从挑眼;他说不可以办,他自然得给我个下落,不怕他不想法子去,我不赚个以逸待劳吗?这法好的。又想,还有一事,不可不虑,倘若三爷竟说:‘实在筹不出款来,你就用这个法子,不管他牛也罢,马也๣罢,只要他拿出这宗冤钱๥来,我就让他一头地也不要紧。’自然就这么办了。可是还有那朱六爷,苟八爷,当初也๣花过几个钱,你没有留过客,他没有法想;既ຂ有人打过头客,这朱爷、苟爷一定也是要住的了。你敢得罪谁呢?不要说,这打头客的一住,无论是马是牛,他要住多少天,得陪他多少天,他要住一个ฐ月两ä个月,也得陪他一个月两个月;剩下来日子,还得应酬朱苟。算起来一个月里的日子,被牛马朱苟占去二十多天,轮到任三爷不过三两天的空儿;再算到我自己้身上,得忍八九夜的难受,图了一两夜的快乐,这事还是不做的好。又想,嗳呀,我真昏了呀!不要说别人打头客,朱苟牛马要来,就是三爷打头客,不过面子大些,他可以多住些时,没人敢撑他;可是他能常年在山上吗?他家里三奶奶就不要了吗?少不得还是在家的时候多,我这里还是得陪着朱苟牛马睡。

想到这里,我就把镜子一摔,心里说:都是这镜子害我的!我要不是镜子骗我,搽粉抹胭å脂,人家也不来撩我,我也๣惹不了这些烦恼。我是个闺女,何等尊重,要起什么凡心?堕的什么孽障?从今以后,再也不与男人交涉,剪了辫子,跟师父睡去。到这时候,我仿佛大澈大悟了不是?其实天津落子馆的话,还有题目呢。

我当时找剪子去剪ຘ辫子,忽然想这可不行,我们庙里规矩过三十岁才准剪ຘ辫子呢,我这时剪ຘ了,明天怕不是一顿打!还得做几个ฐ月的粗工ื。等辫子养好了,再上台盘,这多么丢人呢!况且辫子碍着我什么事,有辫子的时候,糊涂难过;剪ຘ了辫子,得会明白吗?我也见过多少剪辫子的人,比那ว不剪辫子的时候,述要糊涂呢!只要自己拿得稳主意,剪ຘ辫子不剪辫子一样的事。那时我仍旧ງ上炕去睡,心里又想,从今以后无论谁我都不招惹就完了

谁知道一面正在那里想斩断ษ葛藤,一面那三爷的模样就现在眼前๩,三爷的说话就存在耳朵里,三爷的情意就卧在心坎儿上,到底舍不得。转来转去,忽然想到我真糊涂了!怎么เ这么些天数,我眼前有个妙策,怎么没想到呢?你瞧,任老太太不是说吗:花上千的银子,给别人家买东西,三天后就不姓任的,可见得不是老太太不肯给钱,为ฦ的这样用法,过了几天,东西也๣是人家的,人还是人家的,岂不是人财两ä空吗?我本没有第二个人在心上,不如我径嫁了三爷,岂不是好?这个主意妥当,又想有五百银子给我家父母,也很够欢喜的;有五百银子给我师๲父,也没有什么说的。我自己的衣服,有一套眼面前的就行了,以后到他家还怕没得穿吗?真正妙计,巴不得到เ天明着人请三爷来商量这个办法。谁知道往常天明的很快,今儿要他天明,越看那窗户越不亮,真是恨人!又想我到เ他家,怎样伺候老太太,老太太怎样喜欢我;我又怎样应酬三奶奶,三奶奶又怎样喜欢我;我又怎样应酬大奶奶、二奶奶,他们又怎样喜欢我。将来生养两ä个ฐ儿子,大儿子叫他念书,读文章中举,中进士,点翰林,点伏元,放八府巡按,做宰相;我做老太太,多威แ武。二儿子,叫他出洋,做留学生,将来放外国钦差,我再跟他出洋,逛那些外国大花园,岂不快乐่死了我吗?咳!这个主ว意好!这个主意好!

可是我听说七八年前,我们师叔嫁了李四爷,是个做官的,做过那里的道台,去的时候,多么耀武扬威แ!未后听人传说,因为ฦ被正太太凌虐不过,喝生鸦片烟死了。又见我们彩云师๲兄,嫁了南乡张三爷,也是个大财主。老爷在家的时候,待承的同亲姊妹一样,老爷出了门,那磨折就说不上口了,身上烙的一个一个的疮疤。老爷回来,自然先到เ太太屋里了,太太对老爷说:‘你们这姨太太,不知道向谁偷上了,着了一身的杨梅疮,我好容易替他治好了,你明儿瞧瞧他身上那疮疤子,怕人不怕人?你可别ี上他屋里去,你要着上杨梅疮,可就了不得啦!’把个老爷气的抖。第二天清早起,气狠狠的拿着马鞭子,叫他脱๳衣裳看疤,他自然不肯。老爷更信太太说的不错,扯开衣服,看了两处,不问青红皂白,举ะ起鞭子就打。打了二三百鞭子,教人锁到一间空屋子里去,一天给两碗冷饭,吃到如今,还是那么半死不活的呢!再把那有姨ถ太太的人盘算盘算:十成里有三成是正太太把姨太太折磨死了的;十成里也有两ä成是姨ถ太太把正太太憋闷死了的;十成里有五成是唧唧咕咕,不是斗口就是淘气;一百里也没有一个太太平平的。我可不知道任三奶奶怎么เ,听说也๣很利ำ害。然则我去到他家,也是死多活少。况且就算三奶奶人不利害,人家结夫妻过的太太平平和和气气的日຅子,要我去扰得人家六言不安,末后连我也把个ฐ小命儿送掉了,图着什么呢?嗳!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不如睡我的觉罢。

刚闭上眼,梦见一个白白须ี的老翁对我说道:‘逸云!逸云!你本是有大根基的人,只因为ฦ贪恋利ำ欲,埋没了你的智慧,生出无຀穷的魔障,今日你命光露,透出你的智慧,还不趁势用你本来具足的慧剑๳,斩断你的邪魔吗?,我听了连忙说:‘是,是!’我又说:‘我叫华云,不叫逸云。’那ว老者道:‘迷时叫华云,悟时就叫逸云了。’我惊了一身冷汗,醒来可就把那些胡思乱想一扫帚ຐ扫清了,从此改为逸云的。”

德夫人道:“看你年纪轻轻的真好大见识,说的一点也๣不错。我且问你:譬如现在有个人,比你任三爷还要好点,他的正太太又爱你,又契重你的,说明了同你妹妹称呼,把家务全交给你一个人管,永远没有那ว咭咭咕咕的事,你还愿意嫁他,不愿意呢?”逸云道:“我此刻且不知道我是女人,教我怎样嫁人呢?”德夫人大惊道:“我不解你此话怎讲?”未知逸云说出甚话,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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