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五年阮玲玉自杀留下的&。ษ，善良，我们未成年时从书上读到เ这个遗言&。在文学中，心想面对一些闲言碎语何至于，提炼得越纯粹就越难与读者沟通，而只要出现诸如嫉妒这样的毛病，立即就进入了正常人群的心理感知系统，
我这样做是有充分理由的。人世间有一种东西你即便不理，起因是为了自己。把这两个字念叨到生命的尽头，“我不死不能ม明我冤”。善良……
这是有道理的，不管是正面人物还是反面人物，不予理睬，或大声抗辩，不就结了？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才慢慢知道，
我把谣言当作一个课题，善良，你如去对抗，则往往劳而无功，甚至适得其反，而它又是那样强大而恒久ื，几乎能ม够决定你的社会地位和人际关系，那就是所谓名誉。对于闲言碎语，阮玲玉可以怒目而视，但对它，阮玲玉只能ม瑟瑟发抖。因此，并不是人言可畏ั，而是名誉可畏。人言是纯粹的客体，名誉却可以笼罩自己，如果坦直地说名誉可畏，就会分不清自己้该承担多少责任，它成了一种神秘而巨เ大的恐吓。
严重的是，我们无法辨别这一切的真伪。
那天的初步意向，我应该报考外文系，至于哪个大学的外文系最好，还要分头打听。
接替的校长也是一位女士，一身上布衣衫，抗日战争时在上海郊区参加过游击队，给我们作报告时全是很难听懂的农村口音，但她很少作报告，要作也就是几句，说自己没文化，要我们好好读书。她走在校园里，脸上没有表情，显得拘谨和胆小，但一见到学生向她鞠躬，便立即满脸笑容。这位校长的好处是从来不干涉课堂内容，而老师们则趁机离开正式课文加入大量“课外辅导教材”。正式课文里，语文以报纸社论为主ว，英文以政治口号为主，而通过“课外辅导教材”，我们悄悄地学过了全本《论语》，背诵了屈原的《离骚》，甚至把那本当时不知怎么เ进来的essentialenglish一至四册学完了。英语老师孙珏先生以异样的热情坚守伦敦音，每次都要嘲笑美国口音。但正是在他的嘲笑中，我们也大体知道了美国口音是怎么回事。
妻子说：“我已经明白，为什么เ一个这么เ胖，一个这么瘦了。一个更加物质，一个更加精神。人世间的精神总是固执而瘦削的，对吗？”
她在这种材质前站定，不会言动。她对张毅先生说，你坐一会儿，喝杯咖啡，我还要看。张毅先生说，好，你看吧。他知道，那ว儿要发生大事情。
与她们相比，真正可怜的倒是文坛上那种浮浅的得意、琐碎的企盼、无聊的激愤、颓๙丧的失落。可怜的人们一定还在倒过来可怜她们，在茶余饭后讨论着她们本该如何来改变这种可怜。也许，建议之一，是她们早就应该回归文坛，有一个喜气盈盈的晚年。但是，我们的老太太极有主见，不听这些。她们虽然衰疲却仍然高雅，心中只有两个点：要么小木屋，要么太空。其它地方，她们可以随意看看，却不会停驻。
华夏的山川河岳本是为壮士们铺展着的。没有壮士的脚步踩踏，它们也真是疲塌多时了。松松垮垮地堆垒着，懒懒散散地流淌着，吵吵嚷嚷地热闹着。突然，如金锤击鼓，如磐石夯土，古老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壮士，他来了。迟到了很多年，又提前了很多年，大地微微一颤，立即精神抖擞，壮士，他来了。
日本没有真正的大河，但日本汉学家们却早ຉ就从中国古代诗文中ณ熟悉长江。他们心中的长江，是一种文化意义上的缥缈存在，他们兴奋，他们背诵，他们提出无数个问题，我坐在他们对面，先是乐滋滋地看着、听着、回答着，后来突然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有关自己与这条江的关系的体验。这种体验使得船过三峡时不再惊叹，只觉得像儿时在自家高墙的通道间抬头慢步走过，高墙下，今天有外客留夜，我要陪他们说话。
一生的进程是确定的，自然的道路是唯一的，而且是单向的。人生每个ฐ阶段都被赋予了适当的特点：童年的孱弱、青年的剽悍、中年的持重、老年的成熟，所有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按照ั各自特性属于相应的生命时期。
真正的人生大题目就在这里。
为了解释人生况味，我曾在那本学术著作中简略๓地提到เ过一些与年龄有关的故事，十几年过去，自己对人生的感受也已大大加深，因此这些故事也就有了重新阐述的可能。
一个ฐ美国故事
这是一个ฐ真实的故事，刊â登在美国的报纸上。一位学社会学的女学生，大学毕业后做了一次有趣的社会测试，调查老人的社会境遇。她化装成一个ฐ步履蹒跚的老妇人，走在街头，走入商店，走进会场，仔细观察人们对自己的态度，一一记录下来；第二天，她卸除化装，露出自己年轻美丽的本来面目，再到昨天去过的那些地方，重新走一次，进行对比。
对比有点可怕。她终于明白平日街头遇到的那么เ多微笑大多是冲着她的年轻美丽而来，而当她装扮成了老妇人，微笑的世界ศ轰然消失。老妇人跌跌撞撞地走进一家药店，这总该是一个最需要医药援助的形象吧，但药店的那个男营业员神情漠然。男营业员的殷勤，十分夸张地出现于第二天。老妇人还摸进了一个ฐ“老人问题研讨会”，发言者的观点且不去说它，就连会场的服务生，也只瞟了她一眼，懒得把别人面前都有的茶水端来。
实例非常丰富，写一篇论文早已绰绰有余，但她的情感受不住了。那天，她依然是老妇人装扮，经受种种冷遇后十分疲惫，坐在街心花园的长椅上休息，沮丧ç地打量着这个ฐ熙ກ熙攘攘的世界。长椅的另一端，坐着一位与她的装扮年龄差不多的老汉。老汉凑过来说话，没谈几句，已开始暗示：实在太寂寞了，有没有可能一起过日子……
怕老汉得知真相后伤心，她找了个ฐ借口离开长椅，向不远处的海滩走去。海滩上，有一群小孩在玩耍，见到เ老妇人，就像一群小鸟一般飞来，齐声喊着“老奶奶”，拉着她在沙滩上坐下，叽叽喳喳地问这问那ว。
这篇报道说，就在这时，这位已经搞不清自己้是什么年龄的社会学研究者，终于流下了热泪。
读了这篇报道，我想了很久。
我猜想不少作家如果要写这个题材，一定会非常生动地写出装ณ扮前后的种种有趣细节。用第一人称写，感觉也许更好。社会学者对某些艺术细节总是不太在意的，例如那篇报道中曾经提到，她在装扮老妇人时困难的不是衣着面容，而是身材。她好像是找了一幅长布把自己的身材捆紧后才勉强解决问题的，其实此间可描写的内容甚多，越琐碎越有味。至于她在大街上的遭遇，艺术的眼光与社会学的眼光也是有差异的，作家们也许会让她见到几个平日的熟人，她故意地去招惹他们看能ม不能认出来，结果识破了朋友们的很多真相；更聪明一点的作家则会让她走着走着果真转化成了老妇人的心态，到เ卸了装都转不回来，即使转回来了还有大量的残留แ……如此等等，都可想象。
但是，我的兴趣不在这儿，而在于街心花园的长椅，小孩嬉戏的海ร滩。
先说长椅。两个ฐ老人，一男一女，一真一假，并肩而坐。肩与肩之间，隔着人生的万水千山。他快速地点燃起了感情，除了寂寞之外，还有原因，我猜是由á于她那年轻的眼神。他对这种眼神没有怀疑，因为老人的回忆都是年轻的，但是，年岁毕竟使回忆变成了飘忽不定的梦幻，当梦幻突然成真，他岂有不想一把抓住的道理？
他很莽撞，连她的情况都来不及细问。他早已懂得，年老是一个差不多的命题，不问也大同小异，这位老妇人孤身一人悲怆独坐，已๐经坦示他想知道的基本隐秘。有人说，老人动情，就像老宅起火，火势快速，难以扑救。话虽戏谑，却有至理。
这场大火腾起于街心公园的长椅上，行色匆匆的路人谁也没有看到เ。大家都遗弃了这个角落，遗弃得无情无义，却又合情合理。那ว些忙碌的街道是城市的动脉，不能不投入生命的搏斗。忙碌者都是老人们的子弟，是老人们把他们放置到เ战场上的，他们也是无可奈何的一群。他们的肩上有太多的重担，他们的周围有太多的催逼，如果都把他们驱赶到老人膝下来奉承照ั拂，社会的活力从何生发？街心公园的长椅，这批去了那ว批来，永远成不了社会的中心，因此，老人的寂寞就如同老人的衰弱，无可避免。这有点残酷，但这种残酷属于整个人类。她借口离去了，最好不要说是去洗手间，免得老人频๗频张望、苦苦等待。不管什么借口，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一场大火变成了一堆灰烬，保留着余温，保留แ着边上的空位。
再说海滩。她刚ธ刚告别老人，走到了孩子们中间，孩子们热烈欢迎她这位假老人，人生的和终点紧紧ู拥抱。她流泪了，我想主要是由á于获得了一种意料之外的巨大安慰。但这眼泪也可能包含着艰涩的困惑：大街上那些漠视老人的青年人和中年人，不管是药店的营业员还是“老人问题研讨会”的服务生，他们也都曾经是天真无邪的海滩少年，而且迟早，又都必然安坐到เ街心公园的长椅上，是什么力量，使他们麻利地斩ล断了人生的前因和后果，变得如此势利和浅薄？如果这个困惑确实产生了，那么เ，她会长久地注视着孩子们的小脸出神，这些小脸上的天真无邪ิ居然都是短暂的？她又会回想起刚才邂逅的老人，他是不是也在为以前的行为ฦ忏悔？在这样的疑ທ问面前，人与人之间已๐无所谓单纯的清浊、强弱、枯荣，大家都变成了一个自然过程，渐次分担着不同的基调，每一个ฐ基调间互为因果又互相惩罚，互相陌生又互相嘲弄，断ษ断续续组接成所谓人生。
这位年轻的社会调查者辛辛苦苦地装ณ扮出行是为了写出一个调查报告，但有了长椅和海滩，社会学也就上升到了哲学和美学。
且把长椅和海滩提炼一下，让它们有点象征意义แ，那么，也就出现了与寻常街市既ຂ相延续、又相背逆的方位。人们如果不是因年龄所迫，偶尔走出街市，在长椅上坐坐，在海ร滩上走走，就有可能ม成为人生的自觉者和苦恼者。街市间也有自觉和苦恼，但那是具体的、局部的。真正的大自觉和大苦恼，应该产生于黄昏的长椅，冬日的海ร滩。这些人应该正当中年，有足够的空间回顾和前瞻。
一个法国故事
说起中年，不能不提起法国的一个戏剧ຕ故事，与前面所说的美国故事不一样，是虚构的。
这个故事的作者是法国现代作家让·阿努伊，写作时间是一九四四年，故事取材于古希腊ຘ的悲剧《安提戈涅ื》。在我印象中，《安提戈涅ื》是黑格尔最满意的一出悲剧，因为它成功地表现了冲突双方แ的充分理由和各持片面，无简单的善恶利ำ钝可言。善恶利ำ钝可以趋之避之，而各执理由的正当立场之ใ间的不可调和，却是一种无法逃遁的必然。古希腊ຘ的《安提戈ຖ涅》写了国家伦理和血缘伦理之间各执理由á的冲突，国家伦理的代表是国王克瑞翁，血缘伦理的代表是姑娘安提戈涅。国王宣判一位已死的青年犯有叛国罪，不准下葬；姑娘是这位青年的妹妹，又恰恰是国王未过门的儿媳妇，她当然要为ฦ哥哥下葬，于是产生一系列的悲剧。悲剧ຕ到最后，不仅这位姑娘在监禁中自尽，而且国王的儿子因痛失未婚妻而自尽，国王的妻子因痛失爱子而自尽。满台尸体，怪谁呢？怪国王？但他只是在奉行国家伦理的起码原则ท而已๐，否则怎么เ称得上国王？怪那位可怜的姑娘？更不能，她只是在尽一个妹妹的责任罢了，否则怎么对得起天伦亲缘？
这种悲剧也可称之为“无责任者悲剧”，与我们一般看到的善恶悲剧相比，高了好几个美学等级。大善大恶未必经常遇到เ，而“无责任者悲剧”则与人人有关。
但是，虽然《安提戈涅》抵达了这个等级，而它所依附的故事和观念却明显地带有罕见性。国王、王后、王子、叛国罪之ใ类，与国家伦理、血缘伦理拌和在一起，组成了一个遥远而陌生的世界，缺少与广大民众的亲和性。这正是两ä千多年后阿努伊要对它作一次大修改的原因所在。
以现代观念改编旧剧的做法并不少见，但像阿努伊那样取得国际间广泛好评的改编却不多。那么，阿努伊究竟是怎样动手的呢？我看主要是两点——
第一，把国王和姑娘这两ä个人，从身份定位转化成性格定位。主ว要不再是国家伦理和血缘伦理的冲突，而是随波逐流和敢作敢为这两种性格特征的冲突。随波逐流的是国王，敢作敢为的是姑娘。国王本不想做国王，万不得已做了，又无可奈何地每天做着自己้也不想做的事；姑娘正相反，敢于执掌自己的命运和意志，选择明确，敢作敢为。他们两人有很长的争论，都是关于如何做人；
第二，把这两种性格特征，又归之ใ于年龄原因。敢作敢为ฦ的姑娘几乎还是少年，有少年的一切特征，连去埋葬哥哥尸体的铲子都是儿童的玩具铲子；相反，随波逐流的国王则是中年人，说得出中年人不得不随波逐流的千百条理由。说出了那么多理由á也深知自己的无聊和悲哀，因此争论归争论，还是要悄悄对自己的年轻侍从说：“小家伙，永远别ี长大！”
于是，阿努伊就在这个故事中探讨起人生的常规走向来了。都曾经敢作敢为，但又都会告别少年，渐渐地随波逐流。你身上还剩ທ下几分“姑娘”？已滋长多少“国王”？每个人天天都在进行着这样的比例衡定。
不能光从字面上看，一定是敢作敢为好，随波逐流坏。如果这样简单，一切又都回到了浅薄。这里出现了新的两难：两边仍然都有理由，两边仍然都是片面。能把敢作敢为和随波逐流两ä者合在一起取个ฐ中间数吗？不能ม，因为这不是静态片断而是动态过程，动态是由á两种相反的力拉动的，就像拔河比赛，无法调和。
结果，全部情景就像阿努伊笔下那样，姑娘在玩具世界中ณ打着呵欠起身，敢作敢为ฦ，稚气可掬，又处处碰壁；终于随着岁月的推移克服了稚气，圆熟通达，随波逐流，事事妥协……一个ฐ古典悲剧就这样变成了一个现代悲剧ຕ，一个最具有普遍性的悲剧ຕ。
整整两千多年，好不容易绕到了本世纪却绕出了如此朴拙的年龄问题，一个在前人看来简直是不成问题的问题。那ว么เ多宏大的题材为之黯然失色，那么多慷慨的陈词为之ใ风流云散，剩下的只是本真。但是，惟有这个本真，人类找到了在苍茫暮色中ณ回家的心情。从万人垂泪的大悲剧ຕ中回家，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身边回家。
有关年龄的话题，直接反映了自然规律对人类生命的严格控制，人类能作的反抗幅度很小，整体上无可奈何。但是，有时人类也会以精神的逻辑嘲谑一下这种自然规律。这样的嘲谑在文艺作品中不少，此处可以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
一个俄国故事
这个故事写一对中年人的一见钟情，有点像后来风行一时的《廊桥遗梦》，但《廊桥遗梦》以过浓的表层情感掩盖了可能包含的内层嘲谑。那个ฐ俄国应该说“前苏联”吧故事却很平静：一个ฐ早ຉ离了婚的中年男ç子和一个年龄仿佛的独身女子产生了心灵感应，但这个独身女子其实是有丈夫的，那是一个关在监狱里的醉鬼。由于这个醉鬼的隐约存在，男女双方都受到了一种爱情之外的道德约束，未能继续靠近。
这样的故事非常一般，没有什么特色，让人微微震颤的是它的超常平静。男ç女主角其实早已作出判ศ断，对方แ是自己一生中的“唯一”，但他们只表达了这个判ศ断，并没有多大激动。这是为什么呢？
他们好像早ຉ就料é到，唯一最适合自己的人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แ出现。也就是说，必然出现在已经没有希望了的时候和地方。人类最爱歌颂和赞美的是初恋，但在那个说不清算是少年还是青年的年岁，连自己是谁还没有搞清，怎能ม完成一种关及终身的情感选择？因此，那ว种选择基本上是不正确的，而人类明知如此却不吝赞美，赞美那种因为ฦ不正确而必然导致的两ä相糟践；在这种赞美和糟践中，人们会渐渐成熟，结识各种异性，而大抵在中年，终于会发现那ว个ฐ“唯一”的出现。但这种发现多半已经没有意义，因为ฦ他们肩上压着无法卸除的重担，再准确的发现往往也无法实现。既ຂ然无法实现，就不要太在乎发现，即使是“唯一”也只能淡然颔首、随手挥别ี。此间情景，只要能平静地表述出来，也已经是人类对自身的嘲谑。
更大的嘲谑是年龄的错位。为ฦ什么把择定终身的职责，交付给半懂不懂的年岁？为ฦ什么เ把成熟的眼光，延误地出现在早ຉ已收获过了的荒原？只要人类存在，大概永远也逆转不了这种错位，因此这种嘲谑几乎ๆ找不到摆脱的彼岸。
由此可见，仅年龄一端，人生的况味也可品咂得难以言表。我认为很多作家躲开这个ฐ问题不是由于疏ຕ忽，而是由á于害怕。这个井口看似平常，但伸头一看却深不可测。阴冷的水气带出了大地掩藏着的重重怪异，更要命的是，晃荡的井水居然还照ั出了自己的面影。有多少人愿意长久ื地逼视那ว个ฐ变了形的自己呢？只能赶快走开。井口外面的话题很多，转移注意并不困难。
想出这个井口的比喻我把自己也吓着了。是啊，人生的许多问题是不能ม太往深里想的，从小村里的老人们就最怕我们到井边去，怕我们受凉中邪，更怕我们掉进去，现在进一步明白，即便人不掉进去，思想掉进去也很难挣扎出来。你看，把年龄问题稍稍想深一点就会引发出对人的生命程序的整体嘲谑，甚至扩大至对爱情、婚姻ี的整体嘲谑，这又如何了得！相对论可以一论再论，哥德巴赫猜想可以一猜再猜，但人生的问题却只可作泛论而不能作深究。永远的启蒙调教，永远的浅尝辄止。正由于此，我虽然至今重视人生况味在艺术创น作中的地位，但又明白不能把这件事做得过分。对人生的过度深究会造成人们群体性的“反刍效应”和“恶心效应”，从心理上加剧人类遇到的危机。
因此，只能回归泛论。
青年：歌颂的陷阱
泛论年龄，出发点只是经验。经验应该具有说服力的吧？其实未必。人类的很多经验是屈从于常规说法的，一旦超出于常规说法连自己都疑惑起来。然而，人生是我们都在经历的，年龄是我们自己的年龄，即便对于我们尚未抵达的年龄阶段至少也有足够的观察经验，我们如果在人生年龄问题上也放弃了独立的发言权，那ว还会有什么其它属于自己的声音投向这个世界ศ？
为此，我要延续上文已๐经开始的话题，不赞成太多地歌颂青年，而坚持认为那ว是一个充满陷阱的时代。陷阱一生都会遇到，但青年时代的陷阱最多、最大、最险。
反复歌颂一片布满陷阱的土地，其后果可想而知。我不知道人类为什么要不断地重复这个恶作剧，甚至看到了一代代残酷的后果仍不知收敛。我相信这中ณ间一定有不负责任的社会活动家和阴险的政客故意设置的计谋，他们对青年的歌颂โ是以怂恿的方แ式达到招募的目的。其中比较可以原谅的是一些理性水平不高的老人，他们以歌颂โ来缅怀已๐逝的岁月，以失落者的身份追寻失落前的梦幻。
老人歌颂โ青年时代，大多着眼于青年时代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但他们忘了，这种可能性落实在一个具体个ฐ人身上，往往是窄路一条。错选了一种可能，也便失落了其它可能ม。说起来青年人日子还长，还可不断地重新选择，但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是由种种社会关系和客观条件限定在那ว里的，重新选择的自由度并不很大。“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悲剧处处发生，只不过多数失足看起来不像失足而已๐。
即从最小的事例来看，社会上从事表演艺术的人浩浩荡荡，为什么真正像样的演员总是寥若晨星，而绝大多数不管怎么训练也不大成器呢？追根溯源，大多是一开始学僵了、学疲了，再也扭不过来。写作也是一样，世间能动笔的人何止千万，他们的脑แ子也都管用，为什么多数人笔耕一辈子都跳不出那个不高的等级呢？原因也是一开头进错了门，拜错了师，走岔了道，怎么เ也绕不回去了。这些事情的根子，都是在青年时代种下的。种下的时分，耳边一片赞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