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锦忙将缠枝芙蓉的茶盏递到他跟前,“凌兄:“呆会儿我们一起去上房看看婆婆吧,真可数得上,一直吃着药,这两天问了你好几次了。”
金装玉镂里,
红锦正在为他倒茶的手僵了一僵,反损了她原本的清新,轮廓虽是相似,“哦,不觉笑道:柔声道,她前儿着了凉!”
可不知为什么,仅那一笑之间,慕容斐心中却钻出一丝失落来,只觉她这样华丽艳媚的女子装束,与记忆中的男装相比,都是些陈年糗事了,也差了那份温雅洁净。
李瑁忙着磕头谢恩,我却捕捉了这五十五岁的皇帝公公眼里异常明亮的光彩。那光彩,因我而发,却叫我心惊胆颤。
李瑁怔了怔,然后笑道:“傻丫头,我们是夫妻,自然一直在一起。”
我用琵琶弹着我的心曲:
养育毛羽,形容生光,既ຂ得行云,上游曲房。
我收拾着心情,向着吴王深重的宠爱,嫣然微笑。吴王看到我笑容时脸上显现出的愉悦,让我压去了心头偶尔冒出的负疚和罪恶感,连我自己都认为,吴王和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一对。
君宠益娇态,君怜无是非。当时浣纱伴,莫得同车归。
当青绫抬眸凝睇时,那双眼如珠似玉,宝光盈溢,一如当日对着鸳鸯芙蓉,含情一笑。
青绫垂下眼睑,端了簸箩,便往屋里走。
慕容斐急了,高声道:“绫儿,你已๐自己้告诉了我,你就是顾二小姐,为ฦ何又不承认?”
青绫顿住脚:“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慕容斐奔到她跟前,黑眸子温柔映入青绫眼底,轻笑:“你说,顾二小姐是半夜掉下了山峰。你又说,你和你哥哥是第二天下午才遇到เ了她。如果我没记错,那几天,一直下着雪。若在雪地里呆了大半天,早该被雪埋住了,你们又怎会看到掩在雪下的顾二小姐?何况,下雪的第二天,山路就已๐经封了,你们又怎会入山行诊?”
慕容斐漾着初融春水般的清爽的轻笑:“你聪明,我也不笨,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
青绫沉默,眸中却有甚么เ明亮的物事跳动着。
慕容斐上前,轻轻挽了她的手臂,柔声说道:“绫儿,随我回去罢!你家人不顾ุ你,我会护着你。……那个被人害死在河水里的女孩子,是敏儿吧?你本就想着我,才遣了她向我求援的,是不是?”
他掌中的胳膊很凉,很纤细,但他的手掌很热,连心都是热的。
他真正的未婚妻,心里一直都记挂着他,最危险的时候,想到的也是他,他又怎可辜负她的期望?
青绫挣了一挣,没能挣开慕容斐的手。
她咬一咬牙,摊开了自己้的手:“慕容公子,你看我的手。”
慕容斐微微一怔,那双本来纤纤如玉的手,肤色并不正常,红一块,白一块,带了毛孔受损缺失后特有的怪异,有阳光下反射着刺๐眼的光亮。
“我的脸,就和我的手一般的模样。”青绫垂着头,闷闷地说:“我已经很丑陋;而你已经另娶了娇็美的妻子。”
慕容斐à的手似乎松了一松。
青绫飞快一挣,终于挣脱了慕容斐,一头冲入草堂之中,“砰”地一声,掩上了门,身子紧紧靠在门后。
她的心跳得很激烈,周围仿佛一下子静谧下来,除了她的心跳,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隔了好一会儿,她感觉能透过气来时,转过身去,悄悄从门缝往外张望。
院中已๐空空如也。
似乎是意料é中的结果,可她还是觉出心被绞过般的疼痛,忍不住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门狠命拉开,一步步走了出去。
阳光耀眼,春花明媚,远远近近的山色,从浓翠到เ碧绿,挥洒着如诗如画的春意盎然。
可小小的院中,空空如也。
空空如也。
再也不见那个俊朗英气的男子,阳光一样的温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