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邵佳，娥娥就再也没有踫过缝纫机，前面突出了一点点，”班主任马老师将代邵，接着凑近耳朵听了听肚子里面的动静，那就是玉娇肚子里า，代能劳再。
“建同，你一个人在家，你妈不在？”
自从妈妈死后，他只见玉娇的肚皮滚圆滚圆，
如今，她哭闹着要妈妈教她学踩缝纫机。踩缝纫机是基本功，如果不掌握脚踏板与从动轮的运动关系，轮子就会反着转，针就会反着走。燕燕跟着妈妈学了一个星期都没能学会，后来索性放弃了。而娥娥则聪明得多，在妈妈教燕燕的时候已经悄悄地学会了其中的要领，踩踏板的时候用力要均匀，不能时快是慢，虽然身高还不及缝纫机高，可她已经能ม够踩转缝纫机了。
“靠种地养活你们四个已经不容易了，现在粮食的价格虽然涨了不少，但什么都涨了啊，化肥农药都买不起，干什么都得花钱。”代能劳语重心长地说，“我上午才给邵佳和鹦鹦交了学费，花了一百多块，现在手上剩的钱都不够一个星期的酒钱了。”
在年级里，娥娥的成绩绝对数一数二，这是燕燕和鹦鹦都望尘莫及的。早ຉ在上三年级的时候娥娥就代表学校到เ乡上参加过作文竞赛，紧接着又代表全乡到เ县里参加决赛，最后获得了第三名的成绩，为此学校还为她专门召开表彰大会，并奖给她一支英雄钢笔。这支钢笔她每天都放在书包里，一次也不曾用过。
“噢。”娥娥回应着。
女人叫玉娇，25๓岁，两ä年前丈夫因病去世以后经人介绍改嫁给代邵佳的父亲代能劳。说是改嫁，其实没有举行任何仪式，就像牛主人将两只正处于情期的公牛和母牛圈在一起，甚至都不用关上牛圈的门，然后所有的仪式就宣告完毕，既不需要婚姻登记，也不需要大摆酒席，一切是那ว样的顺理成章。
“瞧瞧这小嘴，真像他妈，还有眼睛，哎……”村长夫人叹了口气，“真是我的小乖๔乖。”
张大贵向村长夫人使了个眼色，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来，让你伯父看看。”张大贵的综红的脸绽开了花，像一个熟透了的石榴。
“玉娇็啊，你看我和大贵也不知道买些什么好，就没买什么东西。”村长夫人的脸上堆满了笑容，额头的皱纹隆处老高，“一点小意思，你收下吧。”
“这怎么เ好意思啊，您还惦记着我我就已经满足了，这个ฐ情我就不敢领了。”
“是啊，是啊，您们过来看看就是看得起我代能劳了。”
“说得哪门子话，玉娇这孩子乖着呢，我送点小钱买点补品有什么เ不应该的。”
玉娇接过红包，手微微在颤抖。红包约有半公分厚，大约1o张十元老人头的厚度。
“真是要不得啊！”从始至终，玉娇都没正看张大贵一眼。
“能ม劳你千万得弄些好东西给玉娇补补啊，可别舍不得几个钱，如果有困难，只管跟我们说。”
“那是，那ว是。”
张大贵看玉娇的眼神一直都别有一番意味，“玉娇啊，你好好照顾ุ自己้啊。”
村长夫妇走后，红包里的填料着实令她大吃一惊，里头包着的并不是1้o张十元人民币，而是1o张百元大钞。
“1ooo？这怎么要得。”代能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活了快5o年了，从来没有收到过价值过1oo元的厚礼，更别说是1้oo元的十倍。“真是让村长破费了。”
与代能劳的惊喜相比，玉娇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一种莫名的焦虑像一棵新生种子在他的身体里滋长，从脚趾处一直爬到了心头，并且压得她甚至难以缓过气来。她不明白，张大贵夫妇的这份重礼ึ背后暗藏着什么玄机。
“你的脸色不大对劲啊，是不是不舒服了？”代能劳关切地问玉娇，“如果不舒服就休息会吧，我给你弄吃的去。”
“没事，我好着呢！”
“你是不是在想村长为什么会送这么เ多钱来啊？”代能ม劳仿佛看穿了玉娇็的心思，这使玉娇็顿时不安起来，脸色刹那间变阴天转雪，好似一场大雪即将降临ภ。
“照我看啊，村长老两口可能是太喜欢小孩了，都5๓o来岁的人了，谁不希望能有个子女传宗接代啊！还是我家娃ใ子有福气。”
“既然村长这般喜欢我们的娃子，不如让他帮忙取个ฐ名吧。再说村长又是文化人，念过一些书，名字一定比我这个莽汉取得好多了。”
代能ม劳显然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三个女儿的名字全是他的得意之作。燕燕出生的时候，一对从北方飞来避寒的燕子正好在他家的屋檐上做了个窝，他灵感一现，于是将大女儿取名燕燕。娥娥出生在夏夜，满屋的白蛾围着煤油灯的罩子来回地撞，他灵感再现，于是将二女儿取名娥娥。鹦鹦出生的时候从屋顶上传来几声山鹦的啼叫，他一向以为ฦ山鹦是福神，是给他家送福音来的，所以将三女儿取名鹦鹦。
唯有给儿子取名的事儿让代能ม劳犯了难，在儿子出生后妻子却撒手人寰，用迷信的观点看来，是母子的命相克，母在则子亡，子在则ท母亡，哪怕是一天共处在这个ฐ世上。阴阳先生说代能劳千呼万唤的儿子是天上的扫把星下凡，唯有取一个能震住扫把星的名字才能让他全家幸免于难，于是取名代扫家，为了使名字顺口动听一些，阴阳先生故将扫家用其谐音字代替，取名邵佳。
相对于这四个孩子而言，代能劳的二儿子出生显然顺利许多，这可乐坏了代能劳。于是他再次请来阴阳先生帮儿子算命，不料阴阳先生却说了一番๘他不大明白的话，“房北有异，蛰居故里，两载浮现，次子降焉。”代能劳请求阴阳先生给他解释得清楚一些，不料却遭到了拒绝，“自个ฐ领会去吧。”
代能劳随即将阴阳先生的这番话告诉了张大贵，张大贵久思不得其解，他想，阴阳先生说代能劳家“房北有异”，然而自家却在代能劳家的南边，是不是阴阳先生已经算到เ了他与玉娇之间的那档子事，只是不方便直接道明而已๐，于是故意将“房南”说成是“房北”？“蛰居故里”是不是就是说灵异生活在自己้的故乡呢，张大贵想了想，自从明末他家祖上从江西迁至此地算起，已经快4oo年了，“故里”自然没多大争议。“两载浮ด现，次子降焉”，张大贵已๐经明白阴阳先生的所指了，他和玉娇็结识不正是在两ä年以前吗，这是不是意味着代能劳的次子其实就是自己的孩子吗？
张大贵虽然这么想，却没敢跟代能劳说明白。“我也不明白是啥子意思，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回去照看孩子去吧！”
代能劳满脸疑ທ惑地回到了家，这一天，他甚至都忘记了给玉娇冲蛋花喝。玉娇其实知道代能劳到เ底在忧虑什么，尽管她知道阴阳先生的本意到底是什么，可她却只能将自己种下的苦果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心里。
“房北有异，蛰居故里，两ä载浮现，次子降焉。”这句话在刺痛代能ม劳的同时也折磨着玉娇็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