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涛微笑，我什么都不怕。
“不会，请坐。不过家里没有花瓶。
“好玩吗。她打开电视看无聊的综艺节目，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不麻烦你了，说：抱起江涛就往楼上，做出个拭目以。只是你……”
“不清楚，这两天没去办公室。”
佳佳拍拍他的头，没有追问，
“我不怕别人知道。我自己来。
“妈，我真的走不开。”陈浩已经跟父母提过江涛，说自己要照顾他。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又要过春节了。陈浩打电话回家说不回了。妈妈有点生气。
江涛接过协议书，冬日的冷风让他有点发抖。
“前两ä天骑车摔的，骨折了。”江涛答，看着她的眼睛。
“为什么เ不行？很多人都这么过。”
“我可以住在我家老屋里，摆个摊卖卖东西，总可以养活自己。”
“你这么帅，怎么会大四才谈第一次恋爱？”陈浩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初中就和女生互传纸条，初三就看黄片，高一就跟女孩接吻，大一就和女孩上床……快乐地恋爱，平静地分手（至少他是平静的），每次恋爱都不会超过半年。江涛这样的人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怪物！
佳佳是江涛的初恋。那年江涛大四，佳佳大一，江涛在图书馆看杂志，佳佳坐在他对面，偶尔一瞥让他眼睛移不开了。他心跳得厉害，不知道自己怎么เ了。佳佳察觉到他的不知所措，抬头朝他微笑。她喜欢这个傻傻的帅帅的男孩。他们恋爱了。他陪着佳佳走遍杭州ะ的山，找鲁迅一不小心写进文章里的“覆盆子”，甜甜的野果让佳佳雀跃，甜甜的吻让江涛๙沉醉；他陪她在西湖边品茶，赏月，闻荷香，听她痴人说梦般的疯话，感受她对世俗的不屑；他陪她到满陇桂雨看桂花撒落，在幽幽的花香中吃西湖藕粉，带走一碗桂花，小心翼翼包好放在各自枕边，可以梦到恋人；他陪她到凌峰赏梅，在淡淡的冷香中吃热乎乎的竹筒饭，听山间的清泉潺潺地流，猜它会流到哪里去，江涛说流到玉泉的鱼池里，佳佳说它渗入山里了，化作这山的灵气……在江涛温柔的陪伴，执着的守候中，佳佳答应嫁给他，她大学毕业，他们结婚了。佳佳不要小孩，她自己还象个ฐ小孩一样为ฦ所欲为。江涛毫无原则地宠她，只要她一个眼神，就可以让江涛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情，也可以让他毫无怨言地等她回家，等到深夜。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江涛已经在厨房门口看了半天了。
陈浩端着盘子走出厨房的时候，江涛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天哪
“工作都安排好了，我不能不去。我到了就给你打电话。”
“两ä三年吧。”
陈浩突然惊醒了，他呆呆地看着江涛๙的脸。曾经，他也这样任眼泪默默地流淌，曾经，他用衣袖轻轻地帮他擦拭。现在，泪又在流，而他，连伸手去擦的勇气都没有！陈浩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可怕的咆哮，一阵母兽失去幼崽般的咆哮。他飞快地离开江涛的身体，冲进洗手间，关上门。“混蛋！”他骂，狠狠地打自己的耳光，打到手和脸都麻木了才放过自己。陈浩看着镜子里红肿丑陋的脸，苦笑两声，擦掉嘴角的血，走出洗手间。
江涛๙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陈浩仿佛又看到九年前那个被妻子抛弃、被伤痛蹂躏的江涛。他跪到床边，拉住他的手，说：“对不起！”
江涛一动不动，只幽幽地说了句：“发泄完了，还不走吗？”
发泄！陈浩的心被狠狠地拧了一下，他转过脸去，一滴水滴到地板上。
江涛看到了。九年！九年了，江涛从没见他掉过眼泪！他刚刚差ๆ点以为自己้要恨这个男ç人了。这点微弱、勉强的怨恨随着这颗不小心跌落的眼泪，一起碎了。他只想跟他说没关系，只想抱抱他、安慰他，但终究他什么也没做。
“走吧。”他闭上眼睛，懒โ懒地说。
“不要赶我，我会走的，明天。”陈浩说。做了这种事，还有什么เ脸留下来缠着他？“让我再陪你一晚。”他恳求。
江涛没吭声，他发现陈浩é的手抖得厉害。
陈浩躺到เ江涛๙身边，隔着被子楼住他，不敢钻到被窝里，不敢贴近他的身体。就这样搂了一夜。
夜，总要过去。当晨曦透过窗帘照亮房间时，陈浩é紧紧地抱了江涛一下，无奈地下了床。
他出去买早饭。江涛吃完早饭，他又出去把家里所有的存款都取出来，还买了一大堆水果、饼干、红肠和罐头。他把钱放在他们放零钱的抽屉里，整理好储备食物，又把家里打扫一遍，然后到厨房做饭。做完饭，他拿了个包，随便塞了几件衣服，站到江涛面前。
“饭做好了，在桌上。晚饭……”陈浩想起这好象不是他的权限了：“吃清淡点，你还没完全恢复。”
江涛不说话。
“钱在抽屉里，橱柜里有吃的。”陈浩接着说：“不要碰火，有事打我手机。”
江涛๙还是没说话。
陈浩看着低头沉默的江涛，时间一点一点流淌，哀伤的眼神逐渐透出绝望。终于他转身走向那扇门，轻轻地打开，轻轻地关上。喀嚓一声，那ว扇门，把他们隔开。
孤独远没有江涛预想的那么强烈。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江涛有一种强烈的毁灭感，或许世界真的毁灭了，或许是他感觉不到了。世界又慢慢地恢复清晰，随之ใ而来的是强烈的想念，只有想念。
天竟然下起雨来。竟然？不，是理所当然。三月，本来就是多雨的季节
。
陈浩在街上游荡，细雨夹杂着几片落叶打到他脸上。陈浩惊觉——这正是他和江涛相遇的季节！陈浩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疼！是江涛那拳打的么？这小子，真狠！下手这么เ重！他笑。不对，好象是自己打的。他哭。陈浩觉得腿越来越重，头越来越痛，走了几个世纪，终于走到久违的宿舍门口。他掏出钥匙，不知道是锁孔太小还是钥匙太大，试了好几个ฐ都插不进去。好不容易打开门，陈浩走进屋，一头栽倒在落满灰尘的床板上……
佳佳看到江涛吓了一跳。吓着她的不是黑黑的眼圈和憔悴的脸，而是那种毫无生气的感觉。如果不是刚刚给她开过门，她真的要怀疑ທ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活着。
“怎么了？”她问。
没有回答。
“陈浩呢？”
“走了。”
“走了？”看他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走了”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佳佳接着问。
“昨天。”
“为什么？”
沉默。
“吃饭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