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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盖集续编的续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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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三藏取经记》等〔1〕(1 / 1)
那就不必开,还是夏天罢,很细碎:卷尾一行云“中瓦,正经的文章没有人看,也红红黄黄。〔2〕我很佩服这些学者们的大才。

首先还得翻出他,他们有多少正经文章的稿子“藏于家”给我开一个目录?但如果是讲义แ,或者什么民法八万七千六百五十四条之类,

忽然记起一件,内容悉同。

还有鸡冠花,《评论》â,和江浙的有些不同,也不能印了。不知道你可能替我调查一下,有云:

《大唐三藏法师取经记》三卷,旧本在日本,又有一小本曰《大唐三藏取经诗话》,我不要看,因为ฦ骂人的小报流行,世因以为宋刊,然逮于元朝,张家或亦无恙,则此书或为ฦ元人所撰,未可知矣。…

这倒并非没有聊加辩正的必要。

《大唐三藏取经记》者,实是我的成篑堂的插架中之ใ一,而《取经诗话》的袖珍本,则ท是故三浦观树将军的珍藏。这两书,是都由明慧上人和红叶广知于世,从京都栂尾高山寺散出的。看那书中的高山寺的印记,又看高山寺藏书目录,都证明着如此。

这不但作为宋椠的稀本;作为宋代所著的说话本(日本之所谓言文一致体),也最可珍重的的罢。然而鲁๥迅氏却轻轻地断定道“此书或为元人撰,未可知矣。”过于太早计了。

鲁迅氏未见这两书๰的原板,所以不知究竟,倘一见,则其为宋椠,决不容疑。其纸质,其墨色,其字体,无不皆然。

不仅因为张家是宋时的临安的书๰铺。

加之,至于成篑堂的《取经记》,则ท有着可以说是宋版的特色的阙字。好个罗振玉氏,于此早ຉ已๐觉到了。

皆(三浦本,成篑堂本)为高山寺旧藏。而此本(成篑堂藏《取经记》)刊â刻尤精,书中ณ栂字作栂,敬字缺末笔,盖亦宋椠也。(《雪堂校刊群书叙录》)

想鲁๥迅氏未读罗氏此文,所以疑是或为元人之作的罢。即使世间多不可思议事,元人著作的宋刻,是未必有可以存在的理由的。

罗振玉氏对于此书,曾这样说。宋代平话,旧但有《宣和遗事》而已๐。近年若《五代平话》,《京本小说》,渐有重刊本。宋人平话之传于人间者,至是遂得四种。因为是斯学界中如此重要的书籍,所以明白其真相,未必一定是无用之业罢。

总之ใ,苏峰氏的意思,无非在证明《三藏取经记》等是宋椠。其论据有三——

一纸墨字体是宋;

二宋讳缺笔〔6〕;

三罗振玉〔7〕氏说是宋刻。

说起来也惭愧,我虽然草草编了一本《小说史略》,而家无储书,罕见旧刻,所用为资料的,几乎ๆ都是翻刻本,新印本,甚而至于是石印本,序跋及撰人名,往往缺失,所以漏略错误,一定很多。但《三藏法师取经记》及《诗话》两种,所见的却是罗氏影印本,纸墨虽新,而字体和缺笔是看得出的。那后面就有罗跋,正不必再求之于《雪堂校刊群书叙录》,我所谓“世因以为ฦ宋刊”即指罗跋而言。现在苏峰氏所举的三证中,除纸墨因确未目睹,无从然否外,其余二事,则那ว时便已不足使我信受,因此就不免“疑”起来了。

某朝讳缺笔是某朝刻本,是藏书家考定版本的初步秘诀,只要稍看过几部旧书的人,大抵知道的。何况缺笔的栂字的怎样地触目。但我却以为这并不足以确定为宋本。前朝的缺笔字,因为ฦ故意或习惯,也可以沿至后一朝。例如我们民国已至十五年了,而遗老们所刻的书,驚字还“敬缺末笔”非遗老们所刻的书๰,儀字玄字也常常缺笔,或者以甯代儀,以元代玄。这都是在民国而讳清讳;不足为清朝刻本的证据。京师图书馆所藏的《易林注》〔8๖〕残本(现有影印本,在《四部丛刊》中),甯字儀字都缺笔的,纸质,墨色,字体,都似宋;

而且是蝶装〔9〕,缪荃荪〔10〕氏便定为宋本。但细看内容,却引用着阴时夫的《韵府群玉》〔11้〕,而阴时夫则是道道地地的元人。所以我以为不能据缺笔字便确定为某朝刻,尤其是当时视为无足重轻的小说和剧曲之类。

罗氏的论断,在日本或者很被引为典据罢,但我却并不尽信奉,不但书跋,连书画金石的题跋,无຀不皆然。即如罗氏所举宋代平话四种中,《宣和遗事》〔12〕我也๣定为元人作,但这并非我的轻轻断定,是根据了明人胡应麟〔13〕氏所说的。而且那书是抄撮而成,文言和白话都有,也不尽是“平话”

我的看书,和藏书家稍不同,是不尽相信缺笔,抬头,以及罗氏题๤跋的。因此那ว时便疑;只是疑,所以说“或”说“未可知”我并非想要唐突宋椠和收藏者,即使如何廓大其冒昧,似乎也๣不过轻疑而已,至于“轻轻地断定”则殆未也。

但在未有更确的证明之前,我的“疑”是存在的。待证明之后,就成为这样的事:鲁迅疑是元刻,为元人作;今确是宋椠,故为宋人作。无论如何,苏峰氏所豫想的“元人著作的宋版”这滑稽剧,是未必能够开演的。

然而在考辨的文字中杂入一点滑稽轻薄的论调,每容易迷眩一般读者,使之失去冷静,坠入彀中,所以我便译出,并略๓加说明,如上。

十二月二十日຅。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七年一月十五日《北新》周刊第二十一期。

〔2〕sf指日本福冈诚一。爱罗先珂的朋友,曾与爱罗先珂同在鲁迅家中住过。《鲁迅日记》一九二六年十二月十九日຅载:“得淑卿信,九๡日发,附福冈君函。”即指此信。

〔3๑〕跫然的足音语出《庄子·徐无鬼》:“夫逃虚空者,…

闻人足音跫然而喜矣。”通常便用“空谷足音”比喻难得的令人欣喜的消息。

〔4๒〕德富苏峰(186๔3—1957๕)日本著作家。曾任参议院议员、东京国民新า闻社社长。著有《人物管见》、《成篑堂闲记》等。

〔5〕《三藏取经记》即《大唐三藏取经记》。旧藏日本京都高山寺,后归德富苏峰成篑堂文库。书缺第一卷的上半卷和第二卷。下文的《大唐三藏取经诗话》,旧ງ藏日本高山寺,后归大仓喜七郎。书缺上卷第一则和中卷第八则。两书均为ฦ三卷,内容完全相同。

〔6〕缺笔从唐代开始的一种避讳方式,即在书写或镌刻本朝皇帝或尊长的名字时省略๓最末一笔。

〔7〕罗振玉(18๖66—1้94๒0)字叔蕴,别署雪堂,浙江上虞人,清朝遗老。辛亥革命后,长期从事复辟活动;九一八事变后,在伪“满洲国”做了汉奸。所著《雪堂校刊â群书叙录》,共二卷,一九一八年出版。

〔8〕《易林注》《易林》,西汉焦赣(延寿)撰,十六卷。京师图书๰馆(今北京图书馆)所藏残本,实为元刊。《四部丛刊â》中有全本,系借吴兴蒋氏密韵楼ä影元写本补足。《易林注》是后人的注本;作者这里所说的《易林注》是元代人的注本。

〔9〕蝶装即蝴蝶装,图书装订名称。其法系将书叶反折,即有字的纸面相对折叠,将中ณ缝的背口粘连,再用厚纸包装ณ作封面。翻阅时,开展如蝴蝶的双翅,故名。

〔10〕缪荃荪(1844—1้919)字筱珊,号艺风,江苏江阴人,清光绪进士,藏书家、版本学家。著有《艺风堂藏书记》、《艺风堂文集》等。

〔11〕阴时夫阴幼遇,字时夫,元代江西奉新人。《韵府群玉》,是他所撰的一部类书,二十卷。

〔12〕《宣和遗事》即《大宋宣和遗事》。宋元间人作。分四集或前后二集,内容叙述北宋衰亡和南宋南迁临安时期的史事。

〔13๑〕胡应麟(1551้—1602๐)字元瑞,浙江兰谿人,明代学者。

著有《少室山房笔丛》、《少室山房类稿》等。他说《宣和遗事》为元朝人所作的话,见《笔丛》卷四十一,鲁迅已收入《小说旧闻钞》的《大宋宣和遗事》条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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